《神秘博士：石中女神》 第17章 (15) 免费试读
罗丝和温妮莎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努力想要制订出一个可行的计划。罗丝心不在焉地抓起了一根已经凉掉的薯条。“变出两根薯条说不定就得消耗乌尔苏斯的两条腿。”她说完便放下了餐叉。
“哦，不，”灯神解释道，“那是个很简单的愿望，可能只用了一只眼球而已。”
罗丝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袋薯条，然后站起身来，“我们不能干坐在这儿等着许愿——我是说，指望着让事情自己发生。”她说到一半，慌忙地纠正了用词。
“那我们是要出去杀掉许多人吗？”温妮莎沮丧地说道。
“这里可是罗马，”罗丝假装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盖一座假的斗兽场，让这位灯神朋友伪装成狮子。”然而，她又摇了摇头，“不，我们需要借助另一种获取能源的形式，比如风力发电或太阳能板之类的。”
“那与此同时，我们该如何生存呢？”温妮莎问道，“难道就坐在这儿，许愿吃薯条？”
罗丝耸了耸肩，“你都在这儿生存了这么久，”她继续道，“我建议，我们回去找格拉西里斯。博士说他两天后就会把所有人都变回来，可如果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举起了玻璃瓶，“那我们就只能主动站起来充当英雄了。”
“博士就是那个跟你一起来到这里，然后你许愿让他消失的人？”温妮莎问道。
“就是他。”罗丝回答。
温妮莎点了点头，“可我们走了，它……”她指着灯神。
“我可不打算把它留在这儿。”罗丝果断地说道，“灯神，你之前不是伪装成了密涅瓦吗？”
“我只是遵循了当时那位拥有者的意愿。”灯神答道。
“好吧，随便你。但如果我们把你带走，你得先变成别的东西，比如一条狗。”她又看了看温妮莎，“罗马人养狗吗？”
“应该养吧。”温妮莎的语气一点儿都不确定。
“那你知道是些什么宠物吗？最好是能用绳子牵住的那种。”
温妮莎想了想。“我见过一些人牵猴子。”她最后答道。
“太棒了，”罗丝说道，“很好，灯神，变成一只猴子。”
灯神不耐烦地回应道：“你得许愿……”
“行，没问题，听你的。灯神，我希——等等！”这一回，罗丝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如果我……表达了让你变成猴子的意愿，你就会变成一只货真价实的猴子，对不对？毛茸茸的小猴子，钟爱香蕉，但就没有实现愿望的能力了。”
“哦，你终于学会思考了，”灯神叹道，“为何要剥夺我的乐趣呢？”
罗丝瞪了它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告诉它：“我希望，当罗马人能看见你时，你就会幻化成猴子的外形，同时保留所有灯神的能力。”
紧接着，雷声响起。“如你所愿。”灯神说道。
“可你跟刚才一样啊。”温妮莎不禁质疑道。
灯神万分委屈地叹了口气，“因为眼前没有罗马人能看见我啊。我可是一字一句地实现了那个愿望。”
“那我们只能相信它了。”罗丝说着，拾起了地上的纸盒。
靠近之后，罗丝可以闻到灯神身上有股淡淡的金属味儿，它的鳞片也在一缕透入圣殿的阳光中反射出了古铜色。这让她突然相信了这是一件人造出来的东西，一个造物，而并非什么奇怪的外星人。与此同时，她又对它心生怜悯。眼前糟糕的状况确实不是它的错，它只是执行了赋予给它的功能，或者说，它认为赋予自己的功能。罗丝从未真正理解过人工智能的概念，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完全接受让一台电脑自己思考，甚至是产生愿望和梦想（尽管她已经看了两遍斯皮尔伯格导演的《人工智能》，但那只是因为里面有超级帅的演员裘德·洛），但她或许可以接受让人工智能认为自己可以思考，而实际上却并不能。或者……不，她决定还是不要再想了。
罗丝有点儿担心她们永远也找不到离开树林的路。但幸运的是，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几乎踩出了一条小道。因此，在途中稍微绕错了两个弯后，她们还是找到了乌尔苏斯的驴车。罗丝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头驴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丝毫不关心身边发生过戏剧性的死亡和时间旅行，也不关心有人孤立无援地来到了两千年前的过去。罗丝把灯神放到车上，然后跟温妮莎一起爬到了前面，试着把驴车赶回格拉西里斯的庄园。
玛西亚一见到她们，就快步迎了上来，“罗丝，你没事！感谢众神！我们实在是太担心了。哦，这只小猴子多可爱呀。”
罗丝原本临时编造了一些说辞，想谎称那只是小孩儿的玩具或是异国珍兽，但当她转身抱起灯神的盒子时，却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一只最可爱、最调皮的巧克力色小猴子正用一双大大的深色眼睛看着她。灯神果然实现了她的愿望。
“你一直都带着它吗？”玛西亚好奇地问道，“我不记得……”
“呃，对，我一直带着，”反正他们的记忆已经被篡改过一次了，再来个善意的谎言也并不过分，“不过，这小家伙特别爱睡觉。”
温妮莎从驴车上爬了下来，静静地站在一旁。她们这才刚进庄园的边界，她就变回了那个羞涩的小女孩——不过，她本来就不太爱说话。
“好吧，”玛西亚转身准备往回走，“我得回去了。今天来了几个朋友，我们本来是邀请他们来参观奥泰托斯的雕像。尽管后来情况有变，但收回邀请还是显得太不礼貌了。你们也都来参加派对吧。”
“哇，”罗丝对温妮莎耳语道，“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好事，她待你像个活人呢。”
但温妮莎却苦笑道：“我猜她是在说你跟那只猴子……”
于是，罗丝把纸盒递了过去。灯神趴在盒子边缘，就像一只趴在车窗上的宠物狗一般打量着周围。“给，”罗丝说道，“我任命你为我的官方宠物猴管家，这样他们就不会抱怨你出现在派对上了。”
温妮莎接过盒子，“如果玛西亚那么担心你，那就证明……你还是失踪啦？”
罗丝耸了耸肩，不知如何作答，“我猜是吧。”
“可如果你的博士朋友从未到过这里……”
“如果博士从未到过这里，我也从未到过这里。”罗丝分析道，“哦，我的天！我不该在这里！我根本不该在这个地方！所以……这一定是某种悖论。时间有可能在尝试自我修复，把我留在这里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她们跟随玛西亚走了进去，罗丝又咕哝道：“我真不该出现在这里……”
庄园里来了许多人，显然都是玛西亚的邻居。里面有几对夫妇，其中一对明显是在冷战，一旁的小女孩似乎是他们的孩子；旁边有个丑陋的中年女人，身上穿了件艳黄色的丝绸长袍，看上去极不协调；一位年纪较长的老妇人，全身挂满了珠宝，头上还戴了顶鲜红色的假发；一名俊俏的青年，身上披了件绿色的斗篷；还有三四个长相平庸的男人，正在一边儿放声大笑，从他们刺耳夸张的声音判断，这几个人已经有点儿喝醉了。
罗丝原以为这就像是家里那种无聊的派对，所有客人都站着喝酒聊天，但她发现，所有人都像那天晚餐一样躺在长椅上，看一群衣衫暴露的非洲姑娘跳舞。
“格拉西里斯在哪儿？”罗丝一边小心翼翼地躺在玛西亚给她安排的长椅上，一边问道。
温妮莎则学着其他奴隶的样子站在罗丝身后，依旧抱着装灯神的纸盒。
“哦，亲爱的，他到罗马去找你了。我们实在是太担心……”
罗丝皱起了眉头，她知道此事原本与博士有关，“那他是一个人去的？”
玛西亚迷惑了好一会儿，“那……那当然啦。不，不，我想……那个奴隶温妮莎出去找你了，一直没有回来。于是我丈夫说——呃，我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哦，对了，如果温妮莎回来，我得给他传个信。我猜最好现在就……”
“传信给谁？”罗丝问道。
“给……当然是……给我丈夫呀。”
玛西亚对自己的话没有一点儿把握，罗丝不禁替她感到难过。看来，时间并没有把自己修复得很完美，它仿佛只是往伤口上贴了一张膏药，然后就一切听天由命了。博士参与的每件事现在都变成了每个人脑海中的模糊记忆——只有她除外。灯神和它的许愿功能真是蠢透了！如果以后再也听不到那奇怪的雷声，罗丝一点儿也不会感到遗憾……
轰！
罗丝吓了一跳。她身边再也不是玛西亚，而是变成了那位身披绿斗篷的青年。
他也吓了一跳，惊呼道：“哦！”
“别告诉我，”罗丝笑着说，“你刚才希望能跟我认识。”
“呃，既然你这么说了……”他说道。
“我叫罗丝，”她挺喜欢青年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和他那略显尴尬的微笑，“罗丝·泰勒。”
“克里斯帕斯。昆塔斯·朱尼厄斯·克里斯帕斯。”
这时候，一名奴隶给罗丝送上了酒水，她顺手接过来，却没有喝下——因为，她还记得上回喝酒后发生的事儿。她正回想着，克里斯帕斯却突然说了一句“乌尔苏斯”，吓得罗丝险些滚下长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道：“乌尔苏斯？他怎么了？”
“听说他正在以你为模特制作雕像，所以我也想看看。”
“呃，好吧，那件事儿可能吹了。”她告诉他，“我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不适合当模特。”
“哦，”他显然没有太明白，“真可惜，我想科妮莉亚很想找你说话。”
罗丝皱起了眉，“科妮莉亚？”
他指了指那位穿着艳黄色长袍、身形健硕的女人，“科妮莉亚，乌尔苏斯的母亲。”
罗丝愣住了。她可不想跟那位女士聊天，然而为时已晚。女人发现了她的目光，便决定抓住机会与她攀谈。她走了过来，那远称不上优雅的步伐让罗丝联想到了走在决斗场上的牛仔。乌尔苏斯的笨拙显然是家族遗传。
“你一定就是罗丝了。”她说着，伸出了一只手。
罗丝看着她那粗壮的粉色手指，脑中不禁闪过乌尔苏斯在工作室里向她伸出手来的画面……她无法与这女人握手，真的做不到。
过了一会儿，那只手缩了回去。罗丝真希望地上能开道缝儿让她钻进去。当然，如果她真的大声说出来，说不定会发现自己正一路坠落到澳大利亚去——不，地球上意大利的另一端是哪里？新西兰？
科妮莉亚又说起话来，把罗丝猛地拉回了现实。“看到儿子没在这里，我真是太失望了。”那女人说道，“这话我只告诉你，他曾经一直让我失望不已，所以当他终于获得成功时，我感到格外高兴，即便他只是一个小工匠。”她微笑着打量罗丝，“现在，他找到你来为雕像当模特，这多么令人高兴呀。我敢肯定，他迫不及待地想把你的年轻美貌化作永恒。”
罗丝挤出了一个“哦，没有，不尽其然”的表情，但依旧不敢说话。
“我真希望你能把一切都说给我听。”科妮莉亚说道。
于是，罗丝的耳朵里又响起了一声轰鸣。灯神听到了！她张嘴正要反对，却说出了别的话来：“你儿子给我下药，然后把我变成了石头。他的力量来自一台诞生于24世纪、伪装成女神密涅瓦的基因工程神经想象引擎。我的朋友，一位不曾来过这里的、最后的时间领主和一名来自未来的小女孩儿，他们把我变了回来。然后，我们追踪乌尔苏斯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圣殿，他在那里把他俩也变成了石头，而我让他跌倒在了自己的利刃上当场毙命。后来，他的身体被灯神吸食了，而灯神就是你眼前的这只猴子。”
科妮莉亚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罗丝焦急地思考着接下去该怎么办，但就在此时——
轰！
罗丝知道自己没有“大声”许愿让什么东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而，她却心想事成了。欢聚一堂的罗马人突然爆发出惊叹和欢呼，非洲舞女们却乱了原本整齐有序的舞步。因为，她们原本就暴露的衣着，竟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舞女们既狼狈又窘迫，匆匆离开了宴会厅。罗丝怀疑是那两个一脸茫然又难以置信的男人许愿变走了她们的衣服。
轰！
“冷战”夫妇的小女儿突然尖叫了起来。她的父亲消失了，就这么凭空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她的母亲也惊呆了，但罗丝能感到她脸上还带着些许欣喜。
轰！
只见老妇人也消失了，而她的长椅上却多了个小婴孩，稚嫩的哭声被一顶红色的假发给盖住，听起来模糊不清……
“我猜她是想重获青春吧，”罗丝咕哝道，“但估计没料到自己会变成穿尿布的奶娃娃。”
温妮莎惊恐万状，举着灯神的盒子努力让它离自己远点儿。
罗丝跳起来快步向她走去，“在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之前，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她拿过盒子说道，然后又瞪了一眼小猴子，“快住手，你这……强行实现愿望的东西。”
“这就是我的功能。”灯神纯属多余地解释道，“假如我有足够的能量，就必须满足听到的所有愿望。啊哈！”
一声轰鸣再次传来，罗丝无须猜测就知道灯神的欢呼所为何事。她慌乱地四下张望，想知道它又实现了什么愿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那个克里斯帕斯的衣服突然间变成了深紫色，头上还多了顶桂冠。当然，他本就应该这么穿，因为他是皇帝，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罗马的第一公民。而她，罗丝……是他的……情妇？
宴会厅里的人都躬下了身子，有的更是拜倒在地。罗丝几乎要跟他们一同行礼。
然而，她很快便停了下来。她是个来自21世纪的姑娘，卑躬屈膝可不是她的天性。但不管怎么说，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等等，她根本就不是任何人的情妇。那奸诈的小子！她刚才还觉得那人挺不错……罗丝想起来了。
她低头望向怀里的盒子。
里面有只小猴子，不，是灯神，可以实现愿望的东西。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皇帝！”她大喊道。
这下可闯祸了。大厅里的人纷纷惊讶地喘着气。
克里斯帕斯跳了起来。“什么？我要砍了你的头！抓住她！”他专横地吼道。
罗丝一把抓住匍匐在地的温妮莎，想把她往门口拽。
“放开我！”温妮莎挣扎着大喊道，但罗丝不能把她独自留在这群疯子中间。
喝醉的男人纷纷站了起来，几名壮硕的奴隶已经朝两个女孩儿走了过去。罗丝加快脚步奔向门口，温妮莎则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但奴隶们还是渐渐逼近了。
“快跑啊！”她对温妮莎大喊道。
“要是逃跑，皇帝陛下会杀了我们！”温妮莎抱怨道。
“他不是皇帝！”罗丝气喘吁吁地顶了回去。
温妮莎抱怨得更大声了：“你这样说，他会杀了你的！”
“那我就得死上两回了，帝王式的赶尽杀绝，可真典型。快跑！”
一名奴隶抓住了温妮莎的丘尼卡，她立马尖叫起来。罗丝转身想去帮她，但自己的胳膊也被另一名奴隶给死死钳住了。奴隶开始把她往克里斯帕斯那边拖，罗丝一不小心，失手掉落了那只装着灯神的盒子。罗丝意识到，机会稍纵即逝。或许，许愿只会让她逃脱狼窝又落入虎口，可她还是得许愿，因为狼已经咬上来了……
她想不出究竟该说些什么，想不到绝对不会遭到曲解的安全说法。安全……这就是关键，也是现在唯一的目标。
“我希望我和温妮莎都安全！”罗丝大叫道。
轰！
一切都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