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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安不思微(完整版)全文免费阅读阮居安周述微小说

时间:2020-06-02 17:46:46编辑:元风

《居安不思微》该小说的主角和配角叫阮居安周述微,由佚名最新创作,目前正在快看连载。全文讲述了连续两年梦到神秘的互联网大神周述微的过去,阮居安一时手贱,上网爆料。本以为充其量就算个狗仔,没想到,在他眼里居然成了间谍???还要跟他签订同居协议,否则就要数千万的抵押,阮居安只好识时务地连人带猫签字认输。前男友回国,阮居安的过去被揭开——她也曾张扬耀眼,只是心魔难破,才落得如今平平无奇的地步……幸好,周述微一直都在。一场针对周述微的阴谋开启,他对她避而不见,可他带她堪破心魔,走出过去,她又怎能放得了手?世界这么大,何其有幸,刚好遇见你。

《居安不思微》 第三章现实与梦境 免费试读

01

阮居安是被推醒的。

第一感觉,头发沉,鼻子也堵了。坏了,准是要感冒。

刚才在哪儿来着?她晕晕乎乎想着,挺像前段时间看的那部什么电影中的情景,对,《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漂流……她好像正和某个黑面黑心男人漂在车顶上呢,命苦啊。

“你家到了,下车。”周述微一只手扶着车门,身子略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居安一瞬间清醒过来,她手忙脚乱滚出了车厢,心却随即沉了一下——?一整栋大楼都是黑漆漆的,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她住的是一梯八户的公寓,一想到要在黑暗中穿过长长的走廊,她忍不住头皮麻了一下。

她伸手摸钥匙,心又一沉,这一场大雨弄得她狼狈不堪,钥匙也不知在何时遗失了,更无从找起。

“等、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她重新坐回去。周述微没有开灯,车内黑乎乎一片,微弱的电流声让封闭的车厢显得格外寂静。

背景音很吵,姜昕大约又在出差,匆忙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阮居安借宿的念头被掐灭,收线后她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只能脸上挤出笑,声若蚊蚋道:“最近的宾馆在哪里?”

第一家,客满……

第二家,客满……

……

最后车停下来,阮居安机械地打开车门,却发现车子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她一脸疑惑地转头道:“这是……”

他终于不耐烦了,要把她扔在这里吗?

周述微一看阮居安眼珠子骨碌骨碌乱转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没好气地解释道:“往左是去我家的路,前面直走五百米有一家酒店,你要是不怕白跑一趟的话,可以去看看。”

周述微顿了一下,挑眉道:“如果不嫌麻烦和危险的话,可以跟我回去。”

这种时候,附近的酒店十有八九都是客满。

阮居安脑补了自己露宿街头的惨状,一瞬间感激得快要哭出来,她试探地问:“方便吗?”

周述微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问道:“你是指哪方面?”

“……”

两人一路无话,十来分钟后,碧景江城大门已经近在眼前。碧景江城是B市有名的高档小区,周述微家在三楼,大平层,打开门是极简单的黑白灰色调,典型的单身男人住所,然整个装潢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我很贵。

这里的房子是周述微的私产,周述微刷了指纹,刚进门就接到助理Mike的电话。

他们的数据库在这一晚已经遭到三次攻击。

周述微拿冷水冲了把脸,很快接通连线。Mike是他从美国带回来的副手,加上从Q大、B大计算机系内推的优秀学生和从BAT挖的人,临时组的团队,便是PTR亚太区的团队雏形。

既然Alex放权给他,他就要做到最好。

“方式?”

知道网线那端是业内威名赫赫的Zeu后,方衡激动得声音有些发抖:“回、回老板,主要是功能漏洞和SQL注入。”

“好,Mike你盯一下后续,辛苦各位。”

收完线,会议室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方衡如梦方醒,道:“刚才问我问题的那个是……Zeu?我居然和Zeu说话了!”方衡兴奋地站起来,回忆着刚才的情形,迟疑地道:“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啊?”

“哪里是年轻?明明是巨年轻、巨有磁性、巨好听,好不好!”秦之清眼睛一下亮了。一群人听得全笑了。

秦之清是方衡的师妹,当初方衡跟她提了PTR的招聘,她推掉了手上几个顶尖offer,兴冲冲地跟了过来。她是Q大研究生院计算机系的顶尖人物,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金牌获得者之一,也是唯一的女生。这行业本来就男多女少,团队初成,所有人对这个天资极高的年轻女孩都相当纵容。

“Mike,老板是不是那种特年轻英俊酷炫狂霸跩高富帅总裁?”

Mike是典型的ABC,对这种构成复杂的网络词汇一知半解,他想了一会儿,才道:“Zeu念书那会儿有个绰号,叫Apollo。”

阿波罗。

古希腊神话里年轻英俊骄傲乖张的太阳神阿波罗。

周述微自然不清楚彼端高耸入云的大厦里,一群人对他长相、声音和私生活的无限好奇与揣测。

此刻他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阮居安。

事实上,从进门起,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他们一同走进门时,是阮居安开的灯——明明这里她才第一次来,玄关的灯开关位置又在隐蔽的拐角。

进门之后,还未等他出声,她就梦游似的摸到墙边,随即橘黄色的灯光“啪”地落下来。

他低头,阮居安的眼睛落入那点儿亮莹莹的橘色,像傍晚江边将燃未燃的星点江水,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述微不动声色地道:“怎么?”

阮居安小声道:“有没有……拖鞋?”

地上只放了一双他惯常穿的家居拖鞋,因平时几乎没有外人,周述微一时忘了,这才翻出一双崭新的给她。

阮居安道了谢,有气无力地坐到沙发上,拿手背在额上碰了碰,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这里有没有……退烧药?”

她两颊涌上红晕,被雨淋湿的头发微微干了些,周述微这才发现,她好像发烧了。

周述微起身去了书房。

阮居安坐在沙发上,头有些发蒙,手心开始冒汗,她左右看了看,默默地将汗蹭在沙发上。

一定是发烧的原因!嗯,一定是!

虽然如此笃定地安慰着自己,她心中却慢慢浮出一种隐隐的心虚和荒谬感。这竟然不是在梦里,却真切地还原着梦境,就像……就像是走进梦里。

周述微从书房出来,将药箱放在茶几上。“啪”的一声打开,将她吓了一跳。

他倒已经大大方方地换上在家穿的T恤,丝毫没了平日里生人勿近的精英模样。

不过她也没心思套近乎,只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之后,就拿起杯子去接水。

周述微懒洋洋的目光猛地锐利起来。

她是直接穿过客厅,走到餐厅一角,拿杯子接水——没有问他饮水机在哪儿,也没有丝毫停顿,好像……她一早就知道饮水机在那里一样。

这种怪异感让周述微神经有一瞬间的紧绷。

他拿遥控器开电视。

人在轻松的状态下,比较容易放松警惕。

他按了许久的遥控却没能按开电视,其实这也不怪他,电视自从摆那儿起,就没开过。

阮居安走到电视旁,按开电源。

屏幕忽地亮起来,转到央视一台上。

两人对视一眼,周述微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阮居安忍笑忍得辛苦,只好坐下来,装作研究沙发的纹路。

两人安静地看电视。

时针指向“10”,电视的“嗡嗡”声成功将阮居安催眠。昏昏沉沉中她听到周述微问:“你也有朋友在这里住吗?”

这套房子是统一的精装房,要是她之前见过别的格局类似的房子以至于如此熟悉,倒也不稀奇。

阮居安从梦中挣扎着醒来,药大概起作用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盥洗室走,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哪能有这种资本家朋友啊!”

盥洗室简洁得很,东西少,又摆放有序,因而她很快能够找到新的牙具。拆开,挤牙膏,刷了半天,却没有沫子,渐渐地,她觉得牙膏味儿也有些怪。

周述微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对着一脸睡意的阮居安好意提醒:“那是洗面奶。”

她呆呆地看着他。

盥洗室昏黄的光线下,他的脸同梦中的那张重叠了。

他站在她身后,镜子里却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那晚他刚洗完澡出来时还带着水珠的身体。

她猛地清醒过来,将牙刷猛地一丢,脸不可遏止地爆红起来,下一秒便冲进卧室,甩上了门。

周述微:“……”

02

医院办公室,阮居安眼睛发绿地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她已经填了十几张表,还有十几张要填。

她脑海里突然不可遏止地浮现上次她借宿周述微家,第二天清晨做贼似的溜出来的情形。

她真的生怕自己再露出什么马脚来!

阮居安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她心虚什么啊,他又不会钻进她脑袋里。

阮居安定了定神,突然门被“咣咣”敲了几下,她被吓了一跳。门后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苹果脸,原来是体检科的小张。小张十分不好意思地解释,今天她家里有事,想临时找她代班。

阮居安向来好说话,点点头便答应下来。

小张格外感激,连声表示要请她吃大餐,阮居安开玩笑:“那我要挑个最贵的。”

小张笑道:“没问题。”

三院的体检科向来有名得很,往常人满为患,今天土豪公司包场,辟了绿色VIP通道,倒是没以往那么喧哗。

阮居安往住院大楼走,却突然一怔。

那株茂密的大榕树下,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捂着脸蹲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只停了一瞬,便抱着文件逃也似的走进楼中。

她靠在冰冷的墙上,心神有些恍惚。

即使天天待在这种地方,见惯了生离死别,也还是会被一瞬间的真切悲伤击中。

她模糊地记起,当年为了傅克声,跟爷爷大吵一架,上楼的时候看到他倒在楼梯转角处,因为突发心梗,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当时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大脑一片空白,那时她哭了吗?她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发抖,喉间骤然爆发出一声悲鸣。她不停地叩着头,直到额上一片乌青。亲戚们围拢上来,那一张张带有怒色的脸、一双双责备的眼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傅克声就站在不远处沉默又绝望地看着她。

阮居安像被抽了魂似的走上楼,迎面有人撞到她,忙不迭道:“实在不好意思,没事吧?”

是夹在人群中的一张稍显稚嫩的面孔。那年轻大男孩儿面露愧疚,她只好揉揉肩头,咬牙忍道:“没事。”

“你是这儿的护士姐姐吧,请问体检科在哪儿?”

她心神恍惚,正要开口,只听那群男生中响起一个迟疑的声音:“阮居安?”

那群着便装的英气男生中独独站了一个女生,妩媚精致的面孔与记忆里的青涩偏激重叠,她怔怔开口:“之清,好久不见了。”

二楼体检科走廊门关上,PTR整个公司也就二十多人,分散到各房间做单项检查。阮居安面前排的是秦之清,她伸出手腕,阮居安熟练地拿出黄色橡皮管在上面打结系上,将尖锐的针头扎进她青色的血管里。

秦之清心情很复杂。

她们母亲是同学兼死对头,两人也是从小比到大,阮居安一直把她压得死死的。

阮居安是她学生时代有名的天才少女,全校无人不知那种,上课听讲,下课从不做作业,几乎每次答案都是年级第一,学校老师们对她的纵容宠爱程度简直令人发指。阮居安身体不好,血糖低,班主任特许她上课随时吃巧克力、糖果补充体力,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她高中咬牙拼死学了三年,父母跑通门路加了特招的分,可以说使出吃奶的力气才上了Q大。她自认已经是女生中天资、智商都不错的。阮居安却轻轻松松读了久负盛名的京医科大的王牌专业,说不嫉妒是假,更何况,她还成了傅克声的女朋友。

那个永远温和聪明,清风朗月一般的男孩子,她那么小心翼翼地同他接近,一点一滴地了解他的喜好,阮居安却那么卑劣地将他抢过去,然后摧毁了他。

当然,也毁了她自己。

多年的痛苦和耻辱深深埋在她心底,事到如今,居然缓缓发酵成一种奇异的快慰。

那样光彩夺目,让她嫉妒得发狂的人,如今居然在做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护士工作,日复一日地平庸下去,而自己的人生注定是高高翱翔在天际。也许,这就是报应。

她居然有些同情阮居安。

抽血很快完成,她拿棉签摁住针口,说道:“月底我们高中一百周年校庆,邀请了很多校友,孙老师一定也跟你说了吧?”

孙老师是教导主任,也是当年最看好她的老师之一。

阮居沉默了一瞬,道:“没有。”

“咱同学上次聚会,班长还问你联系方式呢,说校庆谁都不许缺席。咱班那学委奚月会专程从旧金山飞回来,你提前排好班,不然我得带几个体育生来医院抢人了。”秦之清愉快地笑道。

阮居安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走廊的门被推开,光斜斜射进来,体检完的一帮大男孩将夹克衫搭在肩上,有人叫:“小师妹,走了!”

秦之清答应了一声:“方师兄,你们一个个打扮得骚气十足,是要翘班去哪儿?当心我跟老大告状。”

“果壳要做网络访谈。”孙杰耸耸肩道,“不过人家感兴趣的是老大。现在不都倡导互联网转型吗?这可是成网红的大好机会,换个人肯定扑上去了,结果老大直接冷着脸问我,当网红干什么,开直播卖‘三无’吗?”

有人捂嘴闷笑:“现在是男色时代,老大那身材、脸蛋,不输当红小鲜肉。”

秦之清跟阮居安道别,旁边的大男孩笑嘻嘻挥手道:“再见,护士小姐姐。”他转头揽住秦之清的肩膀:“走吧,公主殿下,我们的颜值可全靠你这万绿丛中一点儿红撑着了。”

秦之清轻笑,一双妩媚的大眼流光溢彩。她被几个年轻男生簇拥着离开,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志得意满。

不知为何,阮居安眼前总是浮现出当年那个清瘦内向的少女,满脸眼泪地朝她嘶喊的模样:“为什么所有的东西你都要跟我抢!连我的最后一点儿念想都要抢走吗?”

当时她是怎么回的?她满不在乎地扬着头说:“那你抢回去啊。”

而那个曾经隐忍卑微的少女,如今趾高气扬地站在她面前,她却没有丝毫还击之力。

手握拳又松开,她蹲下身去。恍惚听着那些笑闹声渐渐远去。那明明是曾经的她啊,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大好前途是她的,傅克声也是她的裙下之臣。那时她信奉“丛林法则”,她发誓要给那些亏欠她的人永生难忘的教训。

而现在,那些过去对她来说,意味着耻辱。

不知道蹲了多久,她的腿有些发麻了,眼前突然出现一截裤管。她直愣愣地向上看,周述微居高临下道:“在哪儿抽血?”

她愣了愣,才意识到周述微是在跟她说话。

心情实在糟糕透顶,她没什么心思应付他。

周述微沉默,她也跟着沉默。

在诡异的沉默中,她抽完血,拿着试管转身,想将它放在架子上,试管却忽然从手中滑落。

她蹲下身去捡,手被玻璃划破,她的血,他的血,混在一起汩汩流淌。

体检科主任从里面探出头,黑着脸厉声呵斥:“阮居安,你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下次告诉你们主任,记大过。”

“是我弄碎的。”

周述微突然出声。

体检科主任见病人自己开口,自然不好说什么,黑着脸不再作声。

阮居安抬头看周述微,想向他道谢,对方却像懒得跟她多说似的催道:“快点儿。”

行行行,他是大爷。

阮居安换了一支新的针管,金属的针尖泛着光,扎进青色的血管里,红色的黏稠液体缓缓进入针管,那刺目的颜色仿佛在她面前晕开。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晃晃脑袋,拿棉签按住针口,拔出针头。

而周述微始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连针头在手臂上停留时间过长,他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他拿棉签按住伤口,漫不经心地说道:“京医科大的高才生,做这个,真是大材小用了。”

阮居安怔了怔,很快露出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我乐意。”

她在他面前倒是伶牙俐齿。

周述微笑了笑,倒没再多说,只招呼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阮居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却又隐约有些失望。

03

忙忙碌碌一早上,到食堂吃完午饭后,她拿了餐盘穿过几排座椅,放到回收处,回来时眼见大电视下面一群小护士围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是一档娱乐节目。

有人拿起遥控器换到新闻台,那几个人撇撇嘴,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扒饭。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副院长。

突然那几人发出惊呼,低声道:“好帅。”

她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新闻台优雅的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播报道:“当前互联网圈风头正劲的,当属在亚太拓展版图的PTR,掌门人十分年轻,一向低调神秘的他最近开始频频接触风投……”

周述微开始在媒体圈露脸,他的长相、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有人“咦”了一声:“我好像在北楼见过他。”

“这么一说,603?”

“对对,好像就是六层的电梯。这就是传说中的,比你投胎好,还比你聪明努力的那批人吧?啊啊啊,财才貌都是一流的。”

最后那护士叹道:“人生是一场马拉松,有些人就生在了终点啊。”

一路只言片语若有若无地钻进耳朵,阮居安去买了瓶酸奶,一路喝着消食,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空无一人,她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周述微。

阴暗的巷子,路灯灯光有些飘忽,暖橘色的,隐隐能听见男人的粗喘,夹杂着女人惊恐的尖叫。

阮居安仔细打量着他。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超过二十岁,耳朵上还扎了耳钉……真是看不出,一身西服衬衫的精英人士,当年也有过这么非主流脑残的时候。

她正胡思乱想着,那女孩的叫声变得凄厉起来,隐隐划破长空,她开始觉得哪里不对。

算了,不管了,连这种诡异的“入梦”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屏息,好奇地想过去看,脚下却像绑了千钧铁块,动弹不得。

她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继续站在周述微身旁。从上次入梦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只能在周述微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活动。

他好像很苦恼,又不甘心,下唇被咬出青白的印子。身侧是一根贴满了小广告的电线杆,他伸脚重重踹上去,突然掉头跑回去。

眼前豁然开朗,小巷的尽头是一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被一个男人捂住嘴侵犯,要往更黑的地方拖。

那女人一双眼睛里全是哀求,男人戒备地盯着周述微,狠狠“啐”了一口:“少来多管闲事!”

周述微脸色更阴沉,脚步却没停下来,一声不吭地向他们逼近。

那人突然从身上摸出把刀来,呼吸很急促地道:“老子就是来找乐子的。这小娘们,大晚上不回去在这里晃,不是找着被人办吗?正好老子最近走霉运,今天也泄泄火。”他自言自语几声,淫笑道:“不然咱俩打个商量,我爽完留给你?”

那人穿着深蓝色的工服,上面灰扑扑的全是土。附近有栋快竣工的大厦,他大约是那儿的民工。

周述微走到他面前,一脸漠然地从兜里摸出些百元大钞,那人露出贪婪的目光,狐疑地看着他。

“前面有间发廊,这些钱足够了。这人我认识,放了她。”他将钱扔在地上,钱“呼啦”一下散开,有几张被刮飞了。

这些钱顶他三五天的工资了。

他犹豫了一下,那女人借机从他怀里挣脱,向周述微跑过来。

男人见到手的鸭子飞了,连忙蹲下来捡地上的钱,蘸着唾沫星子仔细数了数,说道:“还是你小子上道,那这份礼哥哥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仔细地瞟了几眼电线杆。

很好,没有摄像头。

阮居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还在抽泣的女孩。她垂着头,身子很单薄,让人不由得心生恻隐。

尽管周述微救了她,她却像对周述微有所戒备,又站得远了一步。

周述微干脆不再看她,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她愣住,最后终于忍不住喊了句“喂”,周述微却越走越快。

她远远地喊:“你今天,为什么会救我?”

周述微站住,嘲讽一笑,刻薄地说道:“周佳音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整天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今天你是在这里等我?看来,哼,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阮居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人看来从小就嘴上刻薄惯了。帮都帮了,他话里还要带刺。

那女生,或者说女人,慢慢抬起头。橘色的光线下,阮居安终于得以看清楚她的脸。五官不错,眉眼间依稀有些妩媚的痕迹。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后来终于想起来了,她有几分像那个去周老爷子病房探望过的,穿薄荷色大衣的***。

她吞吞吐吐,小声道:“她是我远房姑姑,对我很好,给我吃穿,供我上学。她交代我……说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叫我……”

女孩猛地顿住。

周述微眉头紧皱,轻轻吐出几个字:“滚,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

他背对着那女生,云淡风轻地说道:“回去告诉周佳音,她的那点儿雕虫小技太不够看了,我等着她呢。”

“你知道……又为什么要救我?”

周述微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阮居安仍然听到了,他说:“因为我贱呗。”

04

周述微对阮居安梦中发生的事丝毫不知。

阮居安的事,他并没有抛之于脑后,他只是耐心地等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菩提”现今是业内冉冉升起的新星,然而它的老大秉承PTR的一贯宗旨:低调,极其低调。外来的和尚不好念经是惯例,加上市场被瓜分得七七八八,MS、YH等国内寡头虎视眈眈,起步自然不是那样轻松的。它的第一个单子是某外资行抵押房产处理的单子,模型搭建好,搜集处理数据、合成、聚合、变化这些就可以给团队众人分派下去。

他起身时,夜已经很深了。

他让老成先走,外面大办公室空荡荡的,他心不在焉地又扫了一眼,却愣住了。秦之清坐在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见他出来兴奋地说道:“老大,你看,这块把房价数据和非农劳动力供给合在一个模块里,再做优化会不会更便捷?”

周述微脑子转得飞快,上前改了几行代码。他们隔得如此之近,他身上散发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如此强烈,秦之清的脸一瞬间红得厉害。好在周述微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飞快地点了“OK”键,她刚才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小bug,在他轻松的修正下迎刃而解。这才是让她心动的男人,比实验室那帮木讷沉闷、不解风情的师兄弟不知强多少。

界面生成后,周述微随意看了几眼,赞许地颔首:“很好,明天我找Mike把你的转正期提前,项目绩效提升额度。”

秦之清微红着脸抿嘴笑着,有些迷恋地看了一眼周述微的背影。

我想要的才不是什么提早转正、加薪,我想要……你。

不久,提交给外资行的程序投入使用后,效果显著,月内即帮该行节省了一笔不菲的坏账开支,随后订单便像雪片一样飞来。

PTR在希尔顿的庆功宴办得又低调又嚣张,一群平均年龄20多岁的年轻大男孩,穿着T恤衫、牛仔裤鱼贯而入,这样的画面被媒体配上夺目的标题——新富阶层诞生!

在这群人中间,唯一穿正装的那个,更是备受瞩目。之前媒体放出的照片不够清晰,被勾起好奇心的大众都在屏息等着他在正式场合公开露面,论坛上早已沸腾,鬼哭狼嚎响成一片。人们没有想到,这个在业界扬名已久的神秘人物,居然是一个英俊如斯的年轻人。

方衡笨拙地将鱼子酱涂在面包上,道:“今天之后,PTR亚太区offer的竞争激烈程度恐怕要超过MS、YH了。”

秦之清接口道:“MS的蒋云泽也是帅得一脸血。不过蒋总花名在外,一般女人驾驭不了,还是咱老大性价比高。”

Mike疑惑地问道:“性价比?”

P大计算机系四年级的孙杰接口道:“有颜,有钱,不乱搞。”

……噗!

众人笑喷后,心中却渐渐隐约浮起一个念头:不过……老大……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吧?

Mike被群众八卦之心高涨的、热情的小眼神儿直逼墙角,忍不住硬着头皮说:“这个,Zeu性取向绝对正常。以前在MIT读书时……”

一群大小伙子竖着耳朵想听八卦,秦之清难掩失望之色,却也瞪大了眼睛。

不过Mike话锋一转,道:“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Zeu也早不提了,至于现在嘛……无可奉告。或者你们可以直接问老板,一手资料更可靠些。”

他坏坏一笑。

谁说ABC都说话直率,心地淳朴来着?面前这个简直滑头得不行。秦之清正欲凑上去继续跟Mike套话,周述微却突然从门厅走进来,口中简单应着:“欧阳?……嗯,好,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周述微冷冷地笑了笑,将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对众人打了个招呼:“各位慢用,一定尽兴,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孙杰向来快言快语,八卦得要死,事实上如果不是做IT,他本来的职业备选是娱记。他咬了一口苹果,含混不清地说道:“一定跟女人有关。”

方衡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见老大着过急吗?无论出现什么bug,无论竞争方下什么绊子,就连前几次数据库被几方合力围攻,都没见老大脸上有一丁点儿的异色,我都要怀疑他是机器人了。刚才嘛……呵呵,男人的直觉。”

“还男人,毛长齐了没?”壮汉在他头上狠狠揉了一把。

秦之清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而后慢慢咬起唇。

05

上岛咖啡。

阮居安做鹌鹑状,不动声色地垂眸打量了对方一眼。

她来此的目的是相亲。

从身高、胖瘦、皮相来说,算能过外貌协会冯景女士的关,大四快毕业,签了研究所的offer。她的母亲在生活中也延续了做律师的职业习惯,将他的资料整理成卷宗摆在她面前,用通知下属的口吻轻描淡写地告诉她,这个人,你去见见。

时间将她的性子打磨得彻彻底底,却在母亲身上看不到丝毫痕迹,她还是那个雷厉果敢、控制欲强的女人。

“知道了。”阮居安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冯景穿着商务套装,系了爱马仕丝巾,一头短发显得极干练。她蹙眉,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道:“知道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听话的态度。”阮居安笑得乖巧,看上去无懈可击。

冯景忍了忍,放缓语气道:“小伙子脑子不差,是从西北那地方考上来的,就是为人木讷点儿。不过找老公不能找滑头的,得找这样老实的。我那个同学,你程阿姨,是研究所副所长,回头让他带带项目,动动位置,几年也就起来了。西北农村的孩子,朴实厚道,家计差些也好,以后还得跟咱这边走得近。”

冯女士这小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响。阮居安剥了颗葡萄,头也没抬道:“你有没有考虑一个问题?”

冯景盯着她问:“什么?”

“人家才大四,会不会嫌我老?”

“是临毕业,马上步入社会的人了。”冯景纠正,不以为然道,“再说,女大三,抱金砖。”

……

照这样,她回头给她介绍二婚的也不稀奇,她总有自己的理由。

阮居安站起来,垂眸,平静地说道:“妈,我已经长大了,我想照自己的路走。”

“自己的路?”冯景冷笑一声,“自己的路就是到医院当个护士?一辈子干伺候人的活儿?”

阮居安用尽全身力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尖锐的话却像不受控制般从嘴里涌出:“所以,您还是嫌我丢人了是吗?鼎鼎大名的天盛律所高级合伙人冯景女士的女儿在三院当护士,所以您迫不及待将我丢出去,搭上您女儿的后半生,只想尽快找一个能让您挽回颜面、有点儿谈资的女婿是吗?”

这话像揭开了母女间最后一层伪装温情脉脉的面纱。

冯景的脸呈现出一种可怖的惨白,她厉声道:“既然你这样,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还惦记着姓傅的那小子是吧?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们就别想在一起。还是,你想像逼死你爷爷那样,也逼死我?”

她最后一句话像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

心脏“突突”直跳,浑身的血液像是冻住了,一瞬间她像丧失了所有感觉般,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直到冯景眼睛一翻,整个人软软地倒下,阮居安才如梦方醒般扑上去抱住她。阮居安身上开始冒汗,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掐着母亲的人中,眼见她悠悠醒转,这才像劫后余生般抱住她,脸上全是泪地说道:“妈,您别吓我,是我错了。我去,我……去。”

阮居安看着对方,抿了抿嘴,有些无奈,又有些尴尬。要怎么说?我对你没兴趣,可我妈看上你了?

白衣黑裤的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

“拿铁不加糖给这位小姐,谢谢。”张晨阳彬彬有礼地吩咐道。片刻后他犹豫了一下,手臂伸长,将阮居安右手侧的东西摆到左边。

阮居安有些惊讶地盯着他,暗道,好敏锐的观察力。

张晨阳笑得有些羞涩,解释道:“我猜你左右两只手都能用吧,好像用左手更熟练一些。”看到阮居安毫不掩饰的吃惊之色,他抿起嘴,有些得意地解释道:“我平时会玩德州扑克,牌场上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德扑要玩好,不只要算牌,还要会算人心。”

“如果阮小姐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阮居安连忙拒绝:“我不感兴趣,太费脑子。”

“我以为能考上京医科大的女生,跟一般女孩应该不同。”

阮居安沉默了一下,并不接话茬。只听对方转而道:“不知道阮小姐……我叫你居安不介意吧?不知道你平时都比较喜欢哪些消遣的项目,我们下次出来可以……”

阮居安深吸一口气,道:“相亲这个事主要是家母……比较着急,我平时工作很忙,暂时没这个心力。估计你跟我也差不多,或者比我更惨,领导命令不敢不听吧?”

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她自顾自下了定论,微笑着伸出手道:“那我们互相打个掩护,应付下上面检查,好聚好散,合作愉快。”

张晨阳却没有伸手,他认真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我不是被迫的,否则也不会答应来。”

阮居安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

“我想请问一下,阮小姐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不过……”你不是才大四吗?

话音未落,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突然又折回来,惊讶地叫道:“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阮居安看清楚来人,脸色白一阵青一阵。

居安不思微

居安不思微

作者:佚名类型:都市状态:已完结

连续两年梦到神秘的互联网大神周述微的过去,阮居安一时手贱,上网爆料。本以为充其量就算个狗仔,没想到,在他眼里居然成了间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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