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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绮沐震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孟玉绮沐震最新章节

时间:2020-05-26 15:06:00编辑:书翠

孟玉绮沐震是著名作者橘文泠成名小说作品中的主人翁,书中孟玉绮沐震的情节表达的淋淋尽致,古言类的小说还写的如此之好,超棒!咱们接着往下看一直视同亲人的孟族遭灭族之祸,孟玉绮借故人之女的身份入宫为妃,誓要当日领兵的皇九子沐震与整个大夏朝付出代价。然而在实现复仇大计的过程,她不仅与沐震携手并进,更数度为他所救,在一场场宫闱间的明争暗斗中,她渐渐迷乱了自己的心思。但亡者的冤屈时刻催促着她,在历经重重磨难,终于帮助沐震登上帝位后,她开始着手进行计划的第二步。这是孟族遗孤忽然来到,也在无意中揭开了当日灭族之祸的巨大隐情。当一切真相都大白于天下,她与沐震已然势成水火,纵然他痴心未改,她仍然选择了远走高飞,从此天涯不见。

《帝妃之锦绣宏图》 第二章 免费试读

因为在这幽深的千重阙中,败者的路永远只有一条——死

六月初七,时在仲夏,照晴池中的千叶莲花竞相开放。烈帝下旨开千叶华宴,召皇族中人入宫聚会。

对于宫中的女眷来说,这是一个博天子垂青的大好机会,所以当天人人打起精神精心装扮。

而她也用了心,让自己看上去和别人不一样。别的妃嫔衣绡着锦,她却选了素净的白衣与水绿罗裙,唯一的装饰是衣角裙裾上的几处折枝花样,头上也不过寥寥几支簪子,别了一朵新鲜兰花。

这么简单随意的装扮,走到哪里都能惹得人窃窃私语。没多久烈帝驾临,走过她面前时他一侧目,皱了皱眉:“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也不怕忌讳。”

“今日赏莲盛宴,”她低着头回话,“身上若也穿得花团锦簇,陛下到底是要看花,还是看臣妾?”言罢视线微抬,向烈帝投去一个娇嗔的眼神。

烈帝大笑:“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轻嗅她发间兰花,“诸兰之中,朕独爱这‘丹青悦’的香气,选得好。”

“陛下谬赞了。”她笑着说,目光四顾,将妃嫔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烈帝赐她御座旁首席:“离得那么远,朕怎么和你说话?”但是照品阶等级,离烈帝最近的两个位子是端贵妃与静贵妃坐着。论品阶她在这二人之下,若坐到她们上首就是大大的不敬。可她抬眼看了看烈帝:“遵旨。”然后轻快地一福,笑靥如花。宴席一直持续到将近午时才结束,此时强烈的日光使得千叶莲盛开更艳,照晴池中早已架了“品”字浮桥,方便众人更近地赏玩。

宴后她陪着烈帝往浮桥上走了一回,随后烈帝便去花架下休息,笑着对她说:“朕不用你陪了,去和其他人说说话吧!”

这话弦外有音,她顺着烈帝的目光向人群喧闹处看去,只见各处妃嫔或与自己的皇子相偕而游,或与幕后的主子暗中交头接耳。果真像烈帝曾经说的那样——觊觎储君之位的皇子,各自都有眼线在宫中。

“臣妾告退。”行过礼,她向浮桥走去,看准了沐震正与庆阳公主在那里品评花姿,路过他们身边时她一错步,踉跄了一下。

“小心!”沐震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待她站稳他就放开了手。

“你就是明妃?”一旁庆阳公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过来。

她笑了笑,对沐震施礼:“多谢王爷援手。”然后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听见身后庆阳公主小声说:“父皇的喜好可是越来越古怪了……”

心下一哂,她瞥了一眼手中沐震塞来的字条——未时过半,雪藤廊。

雪藤廊是御花园东面一处长数百步的回廊,雪藤爬满花架,此时虽然花期已过,但绿叶茂密,藤缕丝垂,十分幽静隐蔽。

孟玉绮垂到的时候远远望见沐震已在那里等候,她定了定神,快步迎上。

“些许小事,叫人传个话就好,王爷何必涉险……”见过礼,她疑惑地问。今天她本不想赴宴,但日前传书询问无名宫室之事迟迟未见答复,只好冒险与他一晤。

宫中人多眼杂,若被其他人发现他们两个私下会面,恐怕又要生出无谓的风波。

“她的事情本王不想由他人代传。再说……”沐震笑了笑,“也多时没见你了。”

自从宗事府大牢中一别,转眼已数月过去。孟玉绮羞涩地低下头去,心里却在想那个“她”是谁。为什么沐震用了那么轻柔的口吻来称呼?“传书本王看了,那地方叫驻云斋,是孝宁皇后生前最后几年的居所。”不知为何沐震的语气里带上了淡淡的森然,“也就是众人所说的冷宫。”

她吃了一惊,并非为孝宁皇后果然逝于冷宫,而是因为沐震居然也很清楚这件事。

他送她入宫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与孝宁皇后生得相似,他说她必定能引起烈帝的注意——但如果他明知孝宁皇后是受烈帝冷落郁郁而终,又为什么认定烈帝会在意她?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沐震轻哂:“玉绮,休要听信宫中传言,父皇对孝宁皇后的用情其实至深。”

他说起自己的幼时:生母容妃早亡,孝宁皇后温柔慈爱,待他很好,是以每次受别的皇子欺凌,他便跑去驻云斋寻求庇护。有一次烈帝忽然也来了,他畏惧严父躲了起来,看到了烈帝与孝宁皇后对谈的整个过程。

“当时你若在场,绝无今日之疑。”他说得斩钉截铁,而她却发现他提及孝宁皇后时的样子十分缱绻向往,不由得想——在他心里,孝宁皇后或许已经替代了生母的位置?

当晚,沐震回到诸山王府时已过子夜。他在厅里独坐沉吟了盏茶工夫,便秘密招来凉衣,要她交还之前江文远要她带给孟玉绮的玉榴丹。

“你入宫之时势必要搜身,夹带此物不妥。”见凉衣神色间有疑问,他不动声色地说,“若日后江先生问起,就说已经交给明妃娘娘了。”

凉衣默然片刻,点头称是。几乎同一时间,烈帝颁下的赏赐送到了各处宫室,丽景殿收到的是一盆千叶莲花,丽妃谢过皇恩,问一句:“送去逐兰居的是什么?”尚事房的人说除了同样的千叶莲花,烈帝还另外赐了一套十支的四季群芳金丝钗。

丽妃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尚事房的人一走,她立刻轻装简从赶去了长庆宫。到了那里她先发了一通火,端贵妃无奈地劝说道:“忍着些!她圣眷正隆,陛下要把她捧到天上,谁又敢说个‘不’字?”

“天上……摔不死她……”丽妃恨恨地说着,“看她今天那狐媚样子我就来气!‘陛下到底是要看花,还是看臣妾’,我呸!”

“小声点儿!”端贵妃照她手背上打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你就是年纪小心气儿高,其实忍一阵也就过去了,近日别去招惹她……陛下昨儿还和我说,西疆那边进贡来的吉祥大悲天女图要先放在她那里供奉,祈个福什么的……”

丽妃神色微异,立刻说:“什么祈福,我看折福才是!”随后没说几句丽妃就告辞了,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端贵妃略见纹路的嘴角钩起了一抹冷笑。

几天后的夜里,逐兰居一如往常地洒扫焚香准备迎驾,可子夜的时候烈帝忽然派人传话说不过来了。

“既是如此,你们也忙了大半夜了,都去歇着吧!”送走了传话的宫人,孟玉绮便屏退左右。荷华担心她无人侍奉,她只说要静夜看书,不闻召唤谁都不许进内室。

等荷华等人都退出去,她立刻换了轻便衣装,翻窗而过,走后门溜出了逐兰居。

一路向驻云斋行去,这些天她已将路径摸得清楚,轻松避过侍卫耳目,临到大门前更是惊讶地发现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一道缝隙,她闪身而入,随即合上了门。

里面的情景与她想象中的冷宫大不相同——整洁有序的庭院,茂盛的花草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甚至看得出精心修剪的痕迹。

再漫步入房,月光照亮半室,但见其内的陈设安置更是用心,字画、书册,乃至文房四宝、盆景、古董都是摆放得井井有条。

地上连灰尘都不见。显然这里有人时常洒扫,多加看顾。

真是令她意外——听沐震说过往事后她就对这驻云斋有了兴趣,打点了几日,今夜一探,却发现此中另有玄机。

谁会在千重阙里如此留意一处荒废的宫室?更不用说还是先皇后病逝其内的“冷宫”。

“吱呀——”外面忽然传来了推门声,她赶紧躲到屏风后,只听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提灯入室。随后书案上的灯被点亮了,一室光明,那人就在案边坐了下来。

她偷偷探头——

“月华……”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是烈帝!她惊得一掩嘴,却不想胳膊肘重重碰到了屏风。深夜寂静,响声格外清晰。

“什么人?!”烈帝一下子跳起来,厉声喝道。犹豫了一下,孟玉绮小步挪了出去。

“臣妾……”她低身做福,正欲见礼——

“月华?”

烈帝的语气有些奇怪,她不由得抬起头,却见天子正瞪着她,满脸乍惊还喜的神情,十足癫狂形容。

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别走!”下一刻烈帝就扑了上来,猛地将她扯进怀里,“你终于肯见我了!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月华,我没有恨你!你得回来!不许走!不许走!”

怀抱她的力道,大得让她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勒死了。

“陛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烈帝,她大喊,“是臣妾!孟玉绮!”

烈帝未曾提防,这一推之下连退了好几步,目光却始终定在她脸上。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仍是死死地盯着她看,直到许久之后——

“玉绮?”他怔怔地、失望地反问了一句。一时间室中寂静,只闻她喘息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烈帝恢复了常态,剑眉深锁,不怒自威:“你怎么在这里?此处是禁地,擅闯者死!”

她赶紧跪地请罪,将那天软红桥上丽妃说的话和盘托出:“臣妾……只是想知道一些孝宁皇后的事。”

她只是好奇。

听过辩解,烈帝的神色有了一丝缓和,口气却更见严厉:“她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然后他命门外侍立的杜长君护送她,或者说监视她回了逐兰居。她依旧从后门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杜长君送她入室便走了,而此后的大半夜,她在榻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只要闭上眼,她就能看见烈帝那副失望的样子,那一刻,天子竟激动得连应有的自称都忘了。月华,这个名字叫得明明白白。

她也终于弄清楚烈帝心中一直挂念的人究竟是谁,他透过她相似的容貌,看见了至今不能忘怀的故人——

孝宁皇后,孟月华。

之后几天烈帝都没有来逐兰居,宫中立刻就起了风言风语,什么花无百日红,明妃要失宠了云云。荷华将这些传闻告诉她,只换来她一哂。

她不相信烈帝会对自己失去兴趣。果然到了第七天早上,烈帝不仅一下早朝就驾临逐兰居,还带了西疆进贡的珍贵补品紫焰莲给她:“替你压惊,那天晚上吓着你了吧?”直到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才提起在驻云斋发生的事。

“是臣妾不该擅自闯入。”她诚惶诚恐地请罪,然后抬头凝视着烈帝,“原来……陛下如此思念孝宁皇后。”

“你以为,朕思慕的人是你娘亲,对不对?”烈帝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很多人都这么想,就连朕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一直都这么以为,直到……月华离朕而去的那天。”

最后的几个字轻如呢喃,他闭上了眼,仿佛这样他看不到别人,别人也就看不到他的痛苦。一定是很痛的,失去挚爱的人,并且在失去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连一天两情相悦的幸福都没能品尝过,纵然去回忆,也只有无尽的悔恨和寂寞。

烈帝无疑是个强硬的统治者,可提到逝去的人时,他眼底的哀伤却比市井中一个最寻常的百姓还要脆弱。

贵为天子,只要他想,移山填海亦非难事。他能够轻易夺取千万人的生命,却无法赋予一个逝者生命。

仿佛无所不能的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就更显悲哀。

“平身吧!”许久之后,弥漫在逐兰居内的哀伤气息才隐约淡去了一些,烈帝睁开了眼,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她谢恩,起身时看见罗裙上沾了些尘土,顺手一拂。

“你屋里的人怎么做事的?!”烈帝忽然说,“朕总见你这屋子里收拾得不利落,就让长君选了几个手脚勤快的,你看看可还满意?”她正奇怪他怎么有心思管这种小事,杜长君已经将那些宫女叫了进来。

一个瓜子脸、新月眉、十五六岁的俏丫头就在其中。那是凉衣。

她恍然明白了烈帝的用意——千重阙中,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就算此刻她窥探到了他的秘密,知道了他深深隐藏起来的那个弱点也没有用,他依旧是大夏朝最令人畏惧的君主,目光如炬,洞悉秋毫。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惧,她深深拜伏了下去。当天夜里烈帝没有来,逐兰居内一片异样的安静。凉衣从外面进来时近乎悄无声息,可她还是感觉到了:“迟了。”她有些担忧地说一声,白天烈帝那样***,她本不该轻举妄动。但有件事却不得不让凉衣尽快去办——这也是她急着要凉衣入宫的原因。

“阁子那里守卫森严,婢子多费了些工夫。”这么说着,凉衣自背上解下包袱,取出一个锦匣递过来,匣上贴了封条,上面书小篆的“崇文”二字。

崇文阁,宫中存放各种文书奏折的地方。用蘸湿的棉签儿小心翼翼地挑开了封条,她取出里面的卷轴,那是一份军务呈书,刚劲有力的字体她很熟悉。这是沐震在夺取鹤华洲后呈给烈帝的。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不时还念出声来:“孟族,夜忽偷营……尽数斩杀……无人……”越看,她的手抓得越紧。一旁的凉衣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但终究是克制住了,看完最后一句,她将呈书卷好放回匣中,依旧贴上封条交给凉衣:“物归原处,小心行事。”

小丫头得令而去,身着夜行衣,她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夜色。而孟玉绮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此夜有梦,大凶。一开始她梦见了峰峦重叠、山清水秀的鹤华洲,男耕女织,与世无争。还有孟族的族人,族长大叔饱经风霜却可亲的脸,爽朗的笑声,甚至还有他身上挥之不去的那股水烟味。

可转眼族长身上就着了火,她奋力扑救,火却越烧越旺——她视如至亲的长者,刹那间变成了一个火人。环视四周,整个鹤华洲也已陷入一片火海,乡民们在烈焰中哀号、挣扎,仍然逃避不了被烧成焦炭的命运。身体被焚尽,他们的影像却在火中重现,成百上千地聚集在一起,面容扭曲、神情痛苦,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叫声,齐齐向她扑来……“啊!”她猛地坐起,眼前还残留着梦中地狱般的情景,耳边还有惨呼,她一抹额头,满手的冷汗。

“姑娘?”凉衣听见呼声,惊慌地跑进寝室。此刻天都已经亮了。

“姑娘还好吧?”凉衣边替她擦汗边察言观色,好不担忧。

“梦见了鹤华洲的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是昨夜看了呈书才做的梦。姑娘……”凉衣好奇地问,“那呈书里怎么说?”

孟玉绮迟疑了一下:“就和雁铃说的一样。”

“说起雁铃姑娘,婢子入宫前收到季辛的传书,说已带着她在晋州安顿下来。”凉衣忽然想起来。

“怎么不早说?”她皱眉,小丫头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擦了汗,额头一片清凉。她闭上眼想定定神,可昨夜呈书上的内容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呈书是沐震亲笔所书,详细记述了日前他攻打鹤华洲的情形——和谈未成,大夏军队与当地的孟族人忽起干戈,孟族三千余人尽被斩杀,尸体已然焚毁。

只有一点与雁铃说的不一样:呈书记述是孟族先行偷营,沐震这才起了灭族之心。

雁铃则说是沐震毁约在前……但是这不重要!在她看来,呈书中所言不过是托词罢了,为残暴的屠杀找个借口,是历来为将者都会做的事。再好的借口也抹杀不了他将孟族灭族这个血的事实!孟玉绮猛地睁开眼,咬牙切齿,倒把凉衣吓了一跳。

“尽快回书给季辛,要他在晋州好好儿看着雁铃,千万别到处乱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捏着眉心轻声道。雁铃是孟族族长的独女,也是孟族唯一的生还者。孟玉绮在已被烧成一片焦土的山寨废墟里找到了雁铃,听雁铃备述那场大战的详情,随后便将雁铃交给师弟季辛照料,自己则在一番谋划之后与凉衣来到了兆京。

而她此行的目的,无非四字……血债血偿。

七月初,西疆使者抵达兆京,敬奉吉祥大悲天女图一卷。而早在数月之前,烈帝已下旨在千重阙西面建琉璃浮屠一座,用来供奉此图。

此时浮屠不日即将完工,吉日也已经择定,天女图在御前展示后便被送往国寺,由住持颂经加持三日,而后被送到逐兰居由孟玉绮保管。

这一荣宠当然会引起别人的羡慕和嫉妒,素日与她要好的宜妃和德妃说了不少宫中的传闻给她听,无论是好是歹,她都只是笑笑不加理会。过了半个月,这阵风渐渐自行平息了下去,因为在浮屠开光大礼前还有一桩大事要忙碌——诸皇子的校场演武大比。

“听王爷说这比试其实就是为九月的秋狩打个样稿。”这天孟玉绮带着凉衣沿照晴池散步,边走边听取回报——昨夜凉衣溜出宫,回了一次王府。沐震对这次比试很上心——烈帝心在天下,禀性尚武,对诸皇子的骑射武艺十分看重。再加上近日烈帝不知为何对他总没好脸色,他有心借这次比试的机会好好儿表现一番,以求君心之悦。

所以,他希望她能先探探烈帝的口风。

“不就是在校场骑马遛个弯儿,对着死靶子射几箭,也值得这样较劲?!”听凉衣说到王府内的凝重气氛,她忍不住挤对了一句,随后话锋转到此行的真正目的上,“东西可取回来了?”

“取来了,放在暗格里呢!”凉衣忙不迭答道,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问,“姑娘,这回咱到底帮不帮王爷?真帮还是假帮?”

她不答,只是停下脚步凭栏俯身,看着那一汪绿水上浮着整朵凋落的白色山茶,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夜间烈帝驾临逐兰居,闲谈间她提起年幼时母亲教自己看兵书的事。

“如《六韬》中‘文伐’篇所说的‘阴赂左右、辅其淫乐’等十二种削弱敌方战力之法,与《孙子》中的‘攻心为上’,岂非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引用书中内容,烈帝听了一脸忍俊不禁。

“纸上谈兵,头头是道。”烈帝说着摇了摇头,“攻心为上,说得容易……攻城略地兵贵神速,哪有空余来让你搞这些调调儿。”然而他虽然说得肯定,语气中却有一丝遗憾肃穆。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陛下说得是。”她嫣然一笑,心中已有了定见。

校场演武前夕,烈帝给了她一件特别的赏赐——女子式样的戎装,金丝银线在袖口衣角绣出西疆织物上常见的卷曲花草图样,十足异域风情。

烈帝的意思是要她在演武当天伴驾。

“这等皇恩可是从来没有的,妹妹真是好福气。”尚事房来时宜妃也在逐兰居,顿时十分艳羡。女子上校场,这的确是烈帝朝从来没有的事。焉知烈帝不是将没来得及给孝宁皇后的恩宠移情到了她身上呢?试着那套戎装,她忍不住这么想。

演武之日,禁军齐聚校场,典礼开始便是烈帝骑马缓行绕场一周,御驾所到之处喊声震天,山呼“万岁”。而她坐在华盖下,除了偶尔看看烈帝,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看一旁正在待命的一众皇子。

烈帝子嗣不少,但目前安然成年且堪一用的并不多,除了沐震,就是端贵妃的独子七皇子华泽,还有已故贞妃所生的十二皇子苏扬。

华泽生得文弱,皮肤白皙,眉目也是俊俏得近乎阴柔。他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温文尔雅,但那没什么温度的眸子却让她乍见时就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

而苏扬比两位兄长小了几岁,他与沐震一样,五官肖似烈帝,但神色飞扬间尽现少年独有的锐气和急躁,不似沐震的沉稳洒脱。

“如何?”烈帝巡视归来见她看得出神,笑问,“朕的这几个儿子怎么样?”

她侧头想了想:“未及其父之风。”烈帝大笑,右手微抬,演武就此开始。

皇子们论长幼依次出场,九岁的十八皇子幼芳打头阵,只见他跨了一匹雪花星,马骏人轻,跑得极快。到了场中,他踢开镫子两手一撑,在马背上拿了个大顶,随后轻身一翻,稳稳地坐***背。

众人顿时哄然喝彩,烈帝却“哼”了一声:“胡闹!跑这儿耍把势来了!”

说归说,他脸上笑意不减。随后几位皇子的表现就有些乏善可陈,或是箭失了准头,或是骑术不精,烈帝念在他们年幼,也没说什么苛责的话。转眼一个时辰过去,轮到十四皇子珠仲。令官唱出名号后烈帝的神情就专注起来,显然此子平日颇得帝心。珠仲今年不过十六岁,身量尚未长成,但四肢修长,身形挺拔,显然也是个习武的胚子。只见他纵马入场,一夹座下玉花骢,直向场中而去。离靶尚有五十步远时,他已取下背上雕弓,挽弓搭箭,架势十足。

她睁大了眼睛——谁想下一刻马到靶前,珠仲忽然腰身一拧,面向御驾,松手放箭!“咻”的一声,利箭竟是向她而来!她大吃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众人惊呼声中校场一侧忽有箭破风而至,凌空“当”的一声响,堪堪打落了珠仲的箭。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到珠仲望着那支箭射来的方向,满脸的难以置信。

“逆子!”就在众人惊魂未定的时候,烈帝已然震怒而起,指着珠仲暴吼道,“想要杀父弑君不成?!”

一旁禁军立刻一拥而上拿下了珠仲,只见他奋力挣扎,被押到烈帝面前时还在叫骂不休:“父皇!让儿臣杀了这妖女!清君侧!正天听!”

年少的皇子,边骂边向孟玉绮投来怨毒的目光。她觉得奇怪……珠仲的母亲僖嫔两个月前去世,僖嫔失宠已久,有些怨叹倒也寻常,但绝不足以使珠仲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憎恨……这时禁军呈上那两支箭,救了她一命的原来是苏扬。见苏扬正向自己颔首,她也点头为礼,目光一转,看见沐震正盯着珠仲,紧皱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烈帝怒责了珠仲几句,即令禁军将他押下去,演武继续举行。校场中很快恢复了秩序,但烈帝仍旧绷着一张脸。而她一心思量着珠仲莫名其妙的恨意,直到沐震上场才回过神来。只看了一眼,他就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狂奔中黑色骏马带着踏平一切的狂悍气势,沐震端坐其上,正满挽强弓瞄准了靶心。专注的他就像是一头伏击中的豹子,充满了志在必得的杀意。

没有猎物能逃过他的箭……她不禁这么想。每个人都有一个上天赋予的、最应该去的地方,在那里这个人能够燃烧自己的灵魂,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他最为真实的一面。而沐震,他最该去的地方就是战场。

他因战而生。不知不觉中双手抓紧了衣襟,她的眼前忽然浮现起一片凄惨的景象——她曾梦见的那些,血与火,累累的尸骨,而血红色的天地间沐震就骑着那匹黑马,站在高处,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一切。

不!住手、住手——她在心底发出了无声的惊恐呐喊,就在同时,金刃破风的轻响,翎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正中红心!两旁禁军顿时齐声叫好,欢呼震天。

这欢呼声让她猛地回过神来。原来,这不是在鹤华洲。

一个时辰后演武结果揭示,苏扬与华泽俱为十箭中九,只有沐震十发全中。

孟玉绮已经平静下来,听了这个结果她又忍不住皱眉。果然随后众皇子到御前受训时,烈帝褒奖过几个年幼的儿子,即刻话锋一转向沐震发难:“看你这张狂样子!一身杀气!可知圣人以何治国?”

沐震面露尴尬,沉默了片刻才说:“仁德。”他就不该如此张扬——前夜逐兰居内谈论兵家,她觉察烈帝近日似乎对穷兵黩武有些厌倦,所以才传信告知他今日演武务必稍敛锋芒。可他根本对她的意见视若无睹!“你倒还知道?鹤华洲那会儿你的仁在哪里?德又在哪里?!三千余人一夜尽屠,你威风得很!”烈帝的声音越来越高,他忽然扯到了鹤华洲上。她眉头一皱,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刚才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幻觉,此刻又随着烈帝的斥责声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了眼前。

“明妃怎么了?”这时烈帝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臣妾有些不适。”她按着胸口答道。只道是刚才刺杀之事所致,烈帝立刻准她退下休息。在休憩的凉棚里她听见旁人议论珠仲被押进了宗事府,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云云。她回想刚才惊险的一幕:珠仲的愤怒、苏扬的相救、沐震的不智选择。

有点儿奇怪……此夜间,烈帝在御花园碧波台设宴与众皇子相聚,顾虑她的身体不适就没让她去。天色全暗后,她独自出来散步,在照晴池畔远远听到碧波台那里传来的笛声,清越优美,不禁驻足倾听。

一曲终了,身后忽然有人问:“明妃娘娘可无碍了?”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是苏扬。

“帝君设宴,十二皇子竟然逃席?”她笑了笑,俯身一福,“今日多谢皇子相救。”

“娘娘言重……”苏扬说着踏上一步,径自伸手扶住了她的肩——

“放手!”一声怒喝,沐震突然从阴影里跳出来,一把扯过苏扬,不由分说地一拳打在他嘴角。孟玉绮吃了一惊,赶紧退到一边。

“九哥!你发什么疯?!”苏扬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怒道。

“怎么不问问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说!珠仲是怎么回事?!”沐震说着又扑上去。苏扬也不甘示弱,两人顿时拳脚相向地缠斗在一起,边打边喊。

“珠仲关我什么事?!他要发疯我怎么知道?!”

“好!你不知道?我今天就打得你知道!”战况激烈,两个人势均力敌,越打越焦躁,越打越不成章法,到后来索性扭在一起在地上打滚儿。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一望之下只见巡夜的侍卫正往这边过来。

“哎哟!”她赶紧假装倒下,沐震果然扭头看过来,冷不防吃了苏扬一拳,被打翻在地。

幸好苏扬也发现了侍卫,没有继续纠缠,只恨恨地吐出一口血沫,就飞也似的跑开了。而侍卫听见了她的叫声,立刻小跑着向这边过来:“什么人?!”她起身转过假山:“没什么,刚才一只野猫跳出来吓了本宫一跳。”侍卫认出她来,赶紧见了个礼:“夜深露重,娘娘还请仔细路径。”

说完退下继续按原路巡夜去了。她再转回去,只见沐震正坐在青石上按着额角,显然苏扬那一拳力道不小。

“王爷太冲动了。”她摇了摇头。沐震抬眼看了看她,距离刚才的恶战不过片刻,他却已恢复了素日的沉静与稳重。

“你不说,我不说,苏扬也不会说……父皇什么都不会知道。”说着他又不自觉地紧锁眉头,“苏扬这小子,不给他些教训,他还以为今天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是指苏扬阻下珠仲一箭的那件事吗?她想起那一瞬间珠仲难以置信的表情,看来这次刺杀即便不是苏扬与珠仲合谋,苏扬也绝对有份儿参与,又或者根本就是他调唆的呢?要珠仲来杀她,他再在众目睽睽之下救她,一来在烈帝面前显显本事,二来卖她一个人情。刚才又与她在此“偶遇”,若不是被沐震打断,下一步就该是向她怀柔示好了吧?

她越想,越是心寒。看起来那样张扬豪气的少年,竟有这样深的心机。其实也不是不合情理——苏扬母妃早亡,他当然会想在宫中寻求有力的支持。

但是脑筋儿竟动到她的身上!更不惜牺牲自己的兄弟!真不愧天家皇族堪为表率,果真“兄友弟恭”!

心下一片冰冷,她看着兀自沉吟的沐震,忍不住冲口而出:“御前争宠,谁不是使尽手段?王爷切勿为此乱了方寸。”

一样的,还不都是一样?他不也是为了在烈帝身边安插眼线才将她送进宫来?不也是想要自己的人能御前专宠,才选了与孝宁皇后相似的她?

他和苏扬,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闻言,沐震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那锐利的目光浸满了寒意。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你不明白。”他这么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几天后,她从宫人那里听说了一些沐震和珠仲的事——早先兄弟俩感情甚好,后来沐震授了军职忙碌了,珠仲才渐渐和苏扬亲近起来。演武时无视她的意见径自争强好胜,难道竟是为了以另一种形式向苏扬***吗?

沐震,他是因为珠仲才不惜触怒烈帝。听过宫人的话后她久久不语,当天夜里便不断梦见沐震那夜浸满寒意的眼神。又一次惊醒后,她忍不住将凉衣叫进内室——

“你说,我和沐震,到底哪一个更冷血无情些?”随行多年的小婢很吃惊,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而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过了几天,她听说珠仲被罚了禁足思过一年,相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来说,这个惩罚不算重,而苏扬就像沐震预料的那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也是,皇子间的争斗其实也像后宫争宠一样,只能暗暗地进行,上不得台面。

这天晌午她为了琉璃浮屠即将落成一事到重华殿求见烈帝,惊讶地发现殿中的侍卫换了不少新面孔。而烈帝见了她就发牢骚说在审问珠仲的时候,竟发现这个一向性情跳脱的儿子回答起盘问来十分缜密,有些不经意间透露的细节还与重华殿中所议的政事相关。如此必是殿中有人泄露了消息,因此他立刻让杜长君换了一批人。

做天子的,其实何尝不是如履薄冰。再数日之后,就到了浮屠落成开光大典。这天她起了个大早,先在内室试大典上要穿的礼服,指派了荷华去密室暗格中取来吉祥大悲天女图。

“啊——”荷华去了不久,忽然一声尖叫从密室那里传来。她立刻扯下刚披上身的礼服飞奔而去,到了密室门口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室内,荷华正捧着那个紫檀木雕琢的画匣,整个人瑟瑟发抖。匣子被打开了一半儿,只见里面的画卷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

“吱”的一声,几只灰扑扑的老鼠蹿了出来。

“娘娘!”其他宫人也赶来了。

“没出息的东西!几只老鼠也值得吓成这样!”她高声喝道,向那些随后而来的宫人瞪了一眼,“没你们的事,出去!”众人一时间被她这从未有过的声色俱厉吓得面面相觑。

“出去!”

直到所有人退了出去,她才走进密室,一把夺下荷华手中的匣子。荷华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这……这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这么大声是不是想叫所有人都知道?!”她看了看匣中,除了散碎的画卷,还有鼠毛及粪便等物,匣子上也有一个大洞。

默然片刻,她赶紧叫荷华备来文房四宝及装裱之器,然后要荷华在外守着:“若有人来,就说本宫正***瞑想,不可打扰。”

就此闭门,悄无声息。离大典只剩一刻的时候,她才打开了密室的门,捧着一个崭新的绿檀木匣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时逐兰居外前来迎接的礼官仪仗已等候多时,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礼服,随礼官而去。

自千重阙的西门出去,琉璃浮屠就在咫尺之遥。浮屠高三丈三尺,遍砌天青色琉璃砖瓦,光可鉴人,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一条猩红毛毡自浮屠大门延伸数十丈,尽头处是烈帝御座,两旁列位者有文武百官、西疆使者,以及后宫妃嫔并礼部的官员。

孟玉绮手捧木匣,沿着毛毡缓步向御座走去。她看见沐震也在一旁,他的目光,喜悦、紧张,很是复杂。她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忽见丽妃走去杜长君身边说了些什么,杜长君的神色猛地凝重起来,即刻走去烈帝背后,俯身耳语了几句。

“陛下!”烈帝忽然脸色惨白,身子一软倒在御座上,杜长君急叫,“陛下中暑了!快传御医!”礼乐骤停,众人悚然,仪式不得不暂停。

她也停下了脚步,在红毡的正中静立着,端捧木匣,看着周围正在发生的混乱,微微而笑。

应御医所奏,烈帝移驾到距离最近的凤鸣阁内休息。不出她所料,很快杜长君前来传烈帝口谕,召她携图觐见。

她进了凤鸣阁,只见端贵妃与静贵妃分立于烈帝两侧,御前正跪着丽妃。

“臣妾叩见陛下。”她上前在丽妃身侧跪下。

“打开匣子。”烈帝看着她,神色有些不悦。她略显迟疑:“陛下,此匣上封印乃国寺高僧所加,损毁恐怕不妥。”

“打开。”烈帝沉声重复了一遍。忽然,丽妃一把抢过匣子,扯断封条,拿出画卷一抖——只听堂上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抖之下画卷完全展开了,那上面的确有一女像,只是此女发绾飞云髻,足蹬冰丝履,鹅黄罗裙雪青披帛,分明是大夏朝二八少女的装扮。而且,画中少女的面目五官,明眼人都会觉得就是她孟玉绮的模样。

“明妃!你竟敢用你的画像欺瞒帝君!”丽妃扬扬得意,“欺君罔上乃是死罪!”她看了看画像,“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自诩天女……”

“住口!”烈帝忽然暴喝。

一时间堂上所有人都愣住了。他慢慢地站起来,又慢慢地走到丽妃面前,夺过那幅画紧紧地抓在手里。

这一刻他看上去百感交集,孟玉绮离得近,甚至能看到他的手在颤抖。只见大夏朝的天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后就恢复了人君该有的镇定:“天女图现在何处?”

“就在逐兰居内,陛下派人问宫女凉衣,自见分晓。”她俯身拜下,“请陛下也将宫女荷华一并带来。”起身时,她便看到丽妃的神色已十分难看。杜长君立刻就去了,烈帝回到御座上对着那幅画像看了很久,他看得那么专注,仿佛看得久了,那少女便能从画中走出来。

“你用此图替换天女图,用意为何?”过了良久,天子才用叹息一般的口吻问道。

孟玉绮再度伏下身去,声音却是清朗响亮的:“陛下,天女图虽是圣物,但天女终为外邦神明,供奉不祥。而孝宁皇后德行无量,母仪天下,皇后在天有灵,方为我大夏朝真正的庇佑。臣妾于千影廊中无意间得此小像,愿敬献陛下,以彰孝宁皇后之德。”

言罢起身,她抬眼便看到了两位贵妃的表情,有惊讶,有哀伤——她们都曾见过孝宁皇后,所以不会像丽妃那样认错人。

画中所绘,正是孝宁皇后年少时的模样。这也算是一点儿心意,烈帝那么多的恩宠与回护,她无以为报。只有让他再多抓到一些往昔的时光。不多时凉衣与荷华同被拘来,荷华满面惊惶,而凉衣则抱着一个木匣。当烈帝问起天女图的下落时,凉衣立刻打开了匣子,取出画卷展开。

画上天女深目广额,高盘螺髻,身披五彩璎珞,扬手提足跳着异国的舞蹈,有种魅惑人心的美。

“不可能!”一见此图,丽妃立刻大叫起来,“陛下!这一定是假的,是这***的障眼法!真的早被老鼠咬……”

这一刻,孟玉绮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被笑声打断了申诉,丽妃不由得愣住,怔怔地看着她。

“陛下明鉴,此图绝无半点儿虚假,尽可请西疆使臣验看。”她侧目看了看丽妃,“真正的天女图乃是以蝉翼为纸,集鹤顶之红、孔雀翎蓝、雷藤之黄所绘,虫鼠不近,千年不朽。”她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以为放几只老鼠就能咬坏它?无知愚妇!”

看,只要她想,就能吐出最恶毒的话来。同样惊诧的还有荷华。

“陛下,”她转身指向荷华,“此女平日多收丽妃人情,臣妾为后宫情谊也只装作没看见,谁想此番她竟襄助丽妃欲毁天女图,置臣妾于死地!臣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陛下严惩罪魁祸首,正六宫之风!”

不要怪我……看着荷华脸色变成惨白,她心里不是没有不忍的。

可她已经给过荷华机会了,对荷华好,对荷华温厚,甚至发现荷华将老鼠放进密室时也不立刻揭穿,而是一直等到今日。只要荷华有一点儿感恩之心,不将她“换图”的事情告诉丽妃,也就不会是此刻这个结果。

不要怪我。这句话,她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发现荷华的目光游移着,正向左前方看去。

应该是在看端贵妃吧?就知道她其实是端贵妃的人。打从一开始她说起那些长庆宫的谣言时孟玉绮就怀疑过了,这次接受丽妃的贿赂帮丽妃做事,想必也是受了端贵妃的指派。

借刀杀人,多好的计策,端贵妃甚至不用亲自出面。但是现在你看端贵妃又有什么用?嘴角抿起最柔和的弧度,孟玉绮向着荷华笑了笑。

端贵妃是不会帮你的。因为在这幽深的千重阙中,败者的路永远都只有一条——死。

“察丽妃华氏,”问过几个细节后,烈帝亲口下了旨意,“秉性阴狡,善妒多怨,多作恶行,更有不轨之心,今褫夺往日一切名衔,废为庶人流放南州三年。宫人荷华,助纣为虐,杖责五十逐出宫门,永不复用!”

孟玉绮叩拜谢恩,身后,丽妃与荷华被带走时凄惨的哭叫声在阁中久久回荡。

堂上两位贵妃皆是沉默无言。今日,千重阙又见证了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生死搏杀。胜者,是她。

帝妃之锦绣宏图

帝妃之锦绣宏图

作者:橘文泠类型:古言状态:已完结

一直视同亲人的孟族遭灭族之祸,孟玉绮借故人之女的身份入宫为妃,誓要当日领兵的皇九子沐震与整个大夏朝付出代价。然而在实现复仇大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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