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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h5小说秦玖颜夙已完结版全文章节阅读

时间:2019-08-13 12:14:14编辑:乐枫

近日风靡网络的小说《天下第一嫁h5》主要是描写秦玖颜夙之间一系列的故事,作者月出云以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纠葛作为主线收获了大批读者的关注。她练逆天邪功,**少男,勾引皇叔,戏弄权臣,扳倒宠妃,欺凌贵女,她狠辣妖孽,是人们口中恶名昭著的妖女。他慵懒腹黑,风流浪荡,他说:即使我再钦佩你,我们也永远是敌人。即使不是敌人,也永远不会成为情人。他冷漠正直,对她厌恶至极,屡次欲置她于死地。他说:你还有贞洁吗?早八百年前就没有了吧,妖女!面对污蔑厌恶,她妩媚而笑。世人直道她狠辣无情以至不会哭,可谁能想到,她眼角那颗嫣红的泪痣,便是一滴风干的血泪!谁又能想到,这妖媚的皮囊之下,包裹的却是世间至纯至洁的灵魂!她现在有多毒多妖,当初就有多善多纯。昔日天朝第一才女,朝堂上第一女官,那朵端庄雍容的夜光白。是谁,摧毁了她的骄傲?是什么,碾碎了她的尊严?当繁花落尽,又是谁,为她逆天行事,只为予她天下第一嫁!

《天下第一嫁h5》 第9章  牡丹示情 免费试读

斗乐的高台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搭建好了,与这高台一起搭建的,是环绕高台的木棚。这些木棚是供皇室贵族们以及官员及其家眷们观赏斗乐所备,棚顶和四周皆围着毡毯,以抵御冰冷的寒意。

秦玖是司织坊掌事,她的地位还没资格坐在棚中。而棚外但凡能落脚的地方,差不多都站满了人。榴莲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九爷,你不是说位子有人替我们占吗?在哪里?”

秦玖抚摸着怀中黄毛的羽毛,目光望向榴莲身后不远处,悠然笑道:“那不是已经来接我们了吗?”

榴莲回身,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侍从快步走了过来。榴莲认得他,正是那日在玲珑阁被他泼了一脸麻辣莴笋的小厮,他是康阳王颜闵的侍从。他走到秦玖近前,一改之前飞扬跋扈的态度,毕恭毕敬地施礼道:“九爷,我家王爷在棚中为九爷备了酒水,特命小的前来请九爷小坐。”

秦玖唇角含笑道:“那真是多谢康阳王殿下厚爱了。”

一行人随着小厮来到了康阳王颜闵的木棚中。

要说皇室贵族就是会享乐,只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也布置得花团锦簇。地面上铺着毡毯,正中席地放着一张木案。

康阳王颜闵席地坐在正中位置,天宸宗谋士李云霄坐在他下首,两位梳着垂挂髻的侍女肃立在他们身后添茶倒水。

颜闵看到秦玖进来,脸上倏然绽开一抹笑容,似乎极是开心,“九爷到了,快请进。原本要去府上亲自接九爷的,听说九爷坐了二弟的马车,就没去打扰。方才我还担忧九爷不肯来,正要亲自去请呢。”

秦玖听得出颜闵话里的意思,他是生怕自己和安陵王走得近了。看样子有一个惠妃支持,颜闵还觉不够。她侧身脱下外罩的红色狐狸毛风氅,递到荔枝手中,缓步走到矮桌前坐下,“听到殿下传唤,我这不忙过来了,哪里敢劳驾王爷去请。”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听得方才引秦玖过来的侍从进来禀告道:“殿下,祈雪节就要开始了。”

康阳王颔首道:“打开门帘吧。”

侍从依言将木棚的门帘掀开。

这木棚只搭建了三面,另一面则是毡毯垂挂,此刻一掀开,外面的景物则一览无遗。

前面正对着高台,只见丽京府尹孟怀站在高台上,将当今圣上御笔亲书的祈词朗声念完,祷告完毕,便将祈词焚化。其后便由巫师们在台上跳了一曲“竹枝祈雪舞”。

巫师们下去后,底下的人群开始沸腾了,秦玖知道,今日的重头戏——斗乐,就要拉开序幕了。

这种场面榴莲是第一次看到,眸中满是兴味。黄毛亦然,瞪着黑豆眼立在榴莲肩头,一人一鸟伸着脖子一起朝着高台上观望。樱桃和荔枝也满是兴味地望着高台,唯有枇杷站在秦玖身侧,注意力始终在秦玖身上。

苏挽香是第五个出场的。

当司礼官报了下一个出场的是苏挽香时,底下的人群开始耸动起来,甚至有人高喊:“苏小姐,苏小姐……”

大煜人重织绣好乐曲,京都人尤甚。

如此欢呼,想必苏挽香琴艺确实不错。

“殿下,听说去年拔得头筹的便是苏小姐?不知弹得如何?”秦玖微笑着注视颜闵,清声问道。

颜闵目露赞赏,有些痴迷地说道:“一曲《喜折梅》,听着热闹,实是愁怨,清如流水,涩如冰泉,令人如痴如醉。”

秦玖扬眉浅笑道:“殿下如此喜欢,听说苏小姐又貌美如花,为何殿下不和苏家结秦晋之好?”

颜闵神色一正,压低声音道:“九爷说笑了,苏相不将天宸宗放在眼里。苏小姐纵然貌美如花,本王又哪里看得上,更何况,她哪里及得上九爷之风采。”

秦玖闻言,大声而笑,她的笑声张扬明媚,却丝毫无损于她的妩媚。

她隐约听得出颜闵话语里的酸意。可见,这个苏挽香的确是男人的克星。

上元节那一夜,她一心对付颜夙,并未将女扮男装的苏挽香放在眼里,今日倒是要好好观摩下苏小姐的风采。

看台下的喧嚣逐渐低了下去,渐渐静而不闻。

就在这寂静之中,一缕缥缈的琴音响了起来,这琴音如此缥缈,仿若从天边传来。虽然低微,但却清澈纯净,如同山间清泉潺潺而流。渐渐地,琴音逐渐浩大起来。

随着澎湃的琴声,一道纤细的人影登上了高台。她一手抱着七弦琴,仅用一只手在琴弦上拨弄,便奏出了优美的乐曲。

待到她将琴放在琴案上,腾出双手来演奏,乐音顿时比方才更加繁复动听。

她身上穿着的,正是安陵王送给她的那件芍药衣。梨花白的底色,上面绣着朵朵芍药。罗裙随风飞舞,裙摆上芍药摇曳,飘展出一身的清丽风华。

她肌肤白腻,容色绝丽,神色温婉清冷,正是上元节在天一街和安陵王在一起的女扮男装的裘衣女子。

上元节那日,苏挽香是女扮男装,扮相洒脱高贵,今日换了女装,于清冷高贵中又增添了几分女子的柔婉。只不过,她的身材有些单薄,站在高台上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走。脸庞也略显消瘦,称不上珠圆玉润,特别有楚楚可怜之姿。

她坐在琴凳上,十指轮动,琴音更加澎湃,似乎江河湖海都在呼啸着向大海奔腾而去。

榴莲看到苏挽香一出场,忍不住发出咦的一声轻呼,疑惑地说道:“这不是安陵王喜欢的那个男子吗?”随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她就是苏小姐,原来她是女的啊,原来她穿上女装这么迷人啊!”

秦玖微笑不语,拿出一根银钎,开始细心地修剪起自己的指甲。过了一会儿,举起手问黄毛道:“黄毛,我的指甲漂亮不漂亮?”

黄毛飞到秦玖肩头上,歪头审视着秦玖的指甲,末了拍着翅膀聒噪道:“不够漂亮!再修修!”

旁人都在专心致志听琴,唯秦玖和黄毛一问一答,说得热闹。这自然影响了众人听琴,榴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黄毛,小声点,大家要听琴呢!”

黄毛不高兴了,“小爷就要说话。”

秦玖轻笑道:“看来莲儿也喜欢苏小姐啊,不如,我将你送与她如何?相信苏小姐待你一定极好。”

离开秦玖这个妖女是榴莲的夙愿,可真的听到秦玖说要送走他,虽然知悉是在调侃他,但榴莲心中还是生出一丝若有似无的不舒服之感。他撇嘴说道:“奴才怕是配不上服侍苏小姐这样仙子一般的人。”

秦玖眯眼道:“这么说,你只配得上服侍我,那我是妖女了?”

榴莲自知说错了话,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九爷才不是妖女,九爷也是仙女,是奴才更愿意服侍的仙女。”

秦玖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将手指举在眼前,反复审视着涂满蔻丹的指甲。终究觉得不完美,又开始继续修剪。

高台上,泠泠琴音铮铮流泻,由澎湃再次转为轻灵。

就在此时,秦玖清楚地听出苏挽香演奏了一个错音。

榴莲跺脚叹息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出现错音呢?”

秦玖顺着苏挽香的目光望去,自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数十个身着芍药衣的女子混杂在人群中,若是身处人群之中,自然不易看到。但若是处在高台上,目光随意向高台下一扫,自然很容易便能注意到。

苏挽香看到那么多人和她身上的衣衫一样,心神难免受些震动,所以才会弹错了音。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镇静,琴音也趋于正常,那一个小小的错音,不精于抚琴者,绝对听不出来。

终于一曲而终,苏挽香捂着嘴低低咳嗽了两声,两名梳着双丫髻的侍女忙走到高台上,为苏挽香披了一件月白色镶纯白色狐狸毛边的风氅。

琴音一消失,高台下的听众便出声叫好,纷纷鼓掌赞叹。可见,这人群中真正懂得乐音者,也并不多。

颜闵饮了一口酒,低低叹息道:“苏小姐真是不同凡响啊,今年的琴音犹胜去年!比之当年的白……”此语一出,他慌忙顿住,悠悠道:“怪不得去年一曲后,她便名列当世丝竹四大家之一啊。”

要说当世的丝竹四大家大煜国占了两名,原本分别为皇宫中侍奉皇上的乐师萧乐白,以箜篌闻名。当年的白素萱,以抚琴闻名。而如今,白素萱已故,这四大家之一的空缺,便由苏挽香补上了。

秦玖悠然微笑,一边修剪着自己的指甲,一边道:“苏小姐的琴技确实不错,只不过,要名列丝竹四大家,却不一定够格,我就知悉,有一个人比她的琴技更高。”

康阳王颇诧异地问道:“真的,不知是哪位?”

秦玖斜睨了一眼直直盯着高台的榴莲,微笑不语。

两人说话间,忽听得外面传来轰然喧闹声。

秦玖诧异地扬眉,抬眸望向高台上。只见严王颜聿大步向高台上的苏挽香走去。

他身着一袭炫黑色缎袍,上面绣着繁复的红色纹饰,墨发梳成发髻,簪着一支白玉簪。

他快步向苏挽香走来,手中捧着的是一个花盆,在他身后,尾随着六名侍从,手中也各端着一个花盆,里面清一色栽种的花是——牡丹。

牡丹原本开在四五月份,这个时候原本是没有牡丹的,而偏偏他们手中捧着的是牡丹,而且正在灿然绽放。

那是七盆品种不同花色不同的牡丹,冰清玉洁的“夜光白”,嫣红如朱的“状元红”,金如皇冠的“姚黄”,墨红如夜的“青龙卧墨池”,紫色高贵的“葛巾”,翠如碧玉的“绿香球”,粉白娇嫩的“童子面”。

那一盆紫色的牡丹,秦玖认得,正是颜聿从昭平公主别院的温泉里偷走的那一盆,还是秦玖亲自端了送到颜聿手中的。

想不到颜聿是为了送给苏挽香。

秦玖终于知晓颜聿为何夜里出现在昭平的别院了,想必就是为了偷这盆牡丹,他若是去向昭平要,昭平若是知晓她要送给苏挽香,是铁定不会给他的。

最初的哗然后,高台下的人们归于默然。

如果说,上元节颜聿放烟花示情令人震惊。那么,今日颜聿送牡丹除了令人震惊外还多了份悸动。

先不说如今尚且寒冷,纵然是四五月份,要集齐七种不同颜色的牡丹也并非易事。更何况,这七色牡丹还恰巧在今日此时同时灿然绽放,芬芳吐艳。

这份心意,何其可贵。倘若不是十分用心,又如何做得到?!

纵然颜聿是丽京城女子避之不及的恶魔,但看到他亲手捧着牡丹送至苏挽香面前,每一个在场的女子,心中无不艳羡万分。

“苏小姐收下吧!”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人跟着喊了起来。

高台上,颜聿端着牡丹站在苏挽香面前,唇畔漾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绚烂笑意,深邃的黑眸中,却流转着令人难以揣测的莫测高深。

苏挽香终于止住了咳嗽,拥紧了罩在身上的风氅。她抬眸望了一眼颜聿,便将视线凝注在颜聿怀里的牡丹上。

颜聿手中捧着的花盆中,栽种的是一株白牡丹。

三两朵灿然盛放,三两朵含苞待放。

绽开的花朵儿,花大如盘,色白如玉,在风中铺洒着绚丽,绽放着婀娜。未绽的蓓蕾,若掩面含笑的美人儿,藏在碧绿的叶间,犹自暗吐芬芳。

苏挽香的目光从花朵儿移到绿叶上,只见片片叶子似乎有些委顿,有一朵藏在叶间的蓓蕾,看上去也略显纤弱苍白,犹若水墨画的留白。她并未去接颜聿手中的牡丹,而是黛眉微蹙。

看热闹的人们原本都在等着苏挽香去接颜聿手中的花,遥遥看到她似乎神色不快,都有些不解。

“她为何不高兴啊?”榴莲不解地问道,“难道她不喜欢牡丹?”

秦玖执起桌案上的琉璃盏,慢慢饮了一口。琉璃盏轻轻滑过她的唇,朱红的唇色映着嫣红的酒色,衬得她越发妩媚。

“或许,这位苏小姐是真正的爱花之人。”秦玖勾唇,一抹微笑挑起在唇际,明澈的眸微眯,漾出一丝锋锐。

“真正的爱花之人?”榴莲很快恍然大悟。这样的天气,那本该开在五月的牡丹,必是不胜寒冷的。苏挽香此刻不高兴,只怕是在怜惜牡丹。

果然,高台上,苏挽香捂着唇咳嗽了两声,也不去接颜聿手中的牡丹,而是随手解下方才侍女刚刚为她披上的风氅,细心地罩在了颜聿手中那株白牡丹上。

她退后两步,朝着颜聿微施一礼,“多谢严王。只是挽香却无法接受王爷这一片厚爱。相府内没有暖棚,也没有专门侍弄牡丹的花匠,这些牡丹花若是到了挽香的府上,不出今夜恐怕就会凋谢夭折。挽香喜爱花木,但从未拿花木当玩赏之物。花木有灵,王爷既然能在严冬种植出牡丹,想必用了极大的心思,王爷也是爱花之人,必也不忍见这些牡丹被寒风冻死。还请王爷速速将这些牡丹花移回到暖棚,挽香感激不尽。”苏挽香缓缓说道,眸间隐见一丝凄楚。

她声音不算大,但此刻四野一片寂静,这些话还是随风传入高台下人们的耳中。人群一片静默,谁也没料到苏挽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愣怔了片刻,很快便响起了掌声。

颜聿在众人的掌声里,修眉舒展,黑眸直直凝视着苏挽香,眸中暗彩流转,瞬间绽放出灼灼情意。

苏挽香站在颜聿面前,寒风吹起她的水袖,愈加显得她身形单薄,整个人就像一朵开在枝头随时会被吹落的颤巍巍的花。她朝着颜聿再施一礼,便要退下。

颜聿却飞快跨前两步,高大的身形很快挡在了苏挽香面前。他将手中的牡丹花递到身后侍从手中,将自己身上的风氅解了下来。

“牡丹花虽贵,却哪里及得上苏小姐。苏小姐怜惜花木,也要怜惜自己的身子才是。苏小姐的风氅既然给了牡丹,那本王这件风氅还请苏小姐收下,希望能为苏小姐遮挡寒风。”颜聿说完,上前便要亲手将风氅披在苏挽香身上。

苏挽香慌忙后退两步,微笑道:“多谢王爷厚爱,只是男女授受不亲,王爷的风氅挽香不能受。”言罢,她便在侍女的搀扶下快速下了高台。

颜聿捧着风氅,整个人就好似钉在了高台上一般。

寒风荡起了他的衣衫,他似乎丝毫不觉,灼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挽香,直到她下了高台。他才摆手命侍从们捧着牡丹花,随他下去了。

木棚内,榴莲低低叹息一声:“没想到苏小姐竟如此纯善!”

秦玖笑吟吟饮酒不语。

李云霄道:“殿下,如此看来,皇叔对苏小姐,倒是一片真心。”

颜闵若有所思地颔首,眸中闪耀着一丝遗憾之色。

秦玖放下琉璃盏,笑吟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严王还是一位多情男儿,自然是真心了。只不过,看样子,苏小姐似乎对严王无意呢!我怎么听说,安陵王似乎很喜欢苏小姐?”

颜闵听了,眉间隐现一丝郁色,他放下酒盏道:“这本王也听说了。老二这些年清心寡欲,没见喜欢过谁。如今竟恋上了苏挽香。本王倒是情愿苏小姐跟了皇叔,也千万别跟了老二。”

秦玖自然知晓颜闵为何会如此说。

苏相苏青原本就和安陵王颜夙走得比较近,倘若颜夙再和苏家结亲,自然更是亲上加亲,对颜闵更加不利。但若苏家和颜聿结亲的话,便对他影响不大。

“殿下不必担心,以我看来,苏小姐花落谁家,只怕还很难说呢!就让严王和安陵王去争吧,说不定,最后得利的……”秦玖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拈了一块糕点放在了口中。

秦玖虽未说完,颜闵也立刻会意。倘若两人谁都争不下,而他若是早一点登得大宝,或许,他也有机会。思及此,颜闵忍不住站起身来,在木棚内来回走动起来。

“多谢殿下款待,严王那些牡丹花怪好看的,小女子想过去看看。顺便为严王出出主意,不能让严王泄了气才是。”秦玖慢悠悠说道。

颜闵闻言大喜,大步将秦玖送了出去,压低声音道:“有劳九爷了。”他从秦玖话中听出来秦玖有意帮他,自然欣喜万分。

秦玖微笑颔首,离开了颜闵的木棚。

颜聿的木棚实在太好寻了,秦玖很快便找到了。只因为颜聿的那四个大美人正在棚外伫立着,一色的绿衣,很亮眼。木棚前的帐幔此时是垂下来的,想必苏挽香演奏完了,颜聿觉得接下来也没什么可看了吧!

秦玖抱着黄毛在门前站定,榴莲忙上前说道:“我家九爷要见严王,还请四位姐姐通报一声。”

貂蝉瞥了榴莲一眼,捂着嘴笑道:“姐姐?谁是你的姐姐呀?玉环,我们何时有这么一个傻弟弟了,我怎么不知道。”

玉环温柔地浅浅笑道:“我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弟弟。”

西施冷声道:“我家王爷今日没空,九爷还是改日再来吧。”

昭君蹙眉,淡淡道:“想必秦门主找王爷确实有事,貂蝉,还是去通报声吧。”

看来昭君是这四个侍女之首,貂蝉闻言,朝着榴莲做了个鬼脸,掀开帘幕进去通报了。片刻后,貂蝉走了出来,冷声道:“我家王爷有请,不过只请九爷一人进去。”

枇杷闻言皱眉,有些担忧地望向秦玖。秦玖笑道:“无事,不必担心。”

秦玖掀开垂挂在木棚大门的锦绣帐幔,里面竟还有一层厚厚的棉帘。她再掀开厚重的棉帘,入眼处,是大片盛开的牡丹。

在光线黯淡的木棚内,悄然绽放,仿佛一幅绚烂的织锦。

猩红、茭白、姚黄、墨青、明紫、碧绿、淡粉。不同的颜色,层叠的花瓣,重叠相映,绽放在桌案上、毡毯上、卧榻上、颜聿的怀里、颜聿的手畔、颜聿的唇边……

秦玖是好不容易才从花海中看到颜聿的。

他其实就侧卧在木棚当中铺着的厚厚的手织毡毯上,怀里抱着一盆“绿香球”,手边放着一盆“青龙卧墨池”,紧擦着脸侧放着一盆“夜光白”。

一枚白玉簪斜斜坠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衣领上,长发散落在肩头,被秦玖带进来的风撩起,他却浑然不觉。

牡丹花是美的,比花更美的,是人。

那人侧卧在那里,秦玖进来,他连睫毛都没抬一下,只是凝视着他面前那一株夜光白,那目光很深情,就如同在看着他最爱的女子。

那株夜光白开在颜色娇艳的花海中,显得格外的清高寂寥。

颜聿手中斜握着一尊雪白的云瓷杯,杯中盛放着嫣红的酒液。他睫毛低垂,看不清眸中的神色。但是他全身上下散发的颓废与寂寥,却是那样明显,令秦玖想要忽略都不能。

这木棚内比之颜闵那里要暖和多了,显然是为了给这几盆牡丹保暖。在棚内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放着火炭盆,里面上好的木炭噼啪燃烧。秦玖本能地想要离火盆远一点,可是这狭小的棚内,正当中躺着的这人和那些花占据了整个空间,秦玖一时无法下脚。

“王爷可真有闲情逸致。”秦玖缓缓开口道。

颜聿懒懒瞥了她一眼,手中的云瓷杯倾斜,酒液竟浇在了花盆里。

秦玖微微有些吃惊,颜聿竟用酒来浇花?!

花如何承受得住?

她向前再走了两步,从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酒香,认出颜聿饮的酒是“相思”,由红豆酿成。据说,相思有多浓,这酒便能有多烈。秦玖曾经饮过,醉了好久。其实就算不是烈酒,也不可以用来浇花的。

“王爷对这些牡丹花倒真是用心,只是,用相思来浇它们,怕是它们承受不住吧!”秦玖悠然道。

颜聿懒懒瞥了秦玖一眼,勾唇一笑,“九爷来找本王有何事,莫不是想念本王了?”他口中调侃着,手下却不停,自顾自地斟酒、饮酒、浇花。

他的语气是邪邪的,笑容是懒懒的,眸光是魅惑的,说出的话是无耻的。

秦玖完全怀疑方才看到的那个颓废寂寥的他,只是自己的错觉,绝对是错觉。她挪动脚步,走到放着一盆状元红的卧榻上坐下,深情万分地说道:“是啊,自上次一别,我就开始思念王爷。相思难熬,就忍不住过来瞧瞧王爷。”对付颜聿这种无耻之人,就是比他更无耻,秦玖只恨以前自己不懂这个道理。

颜聿从毡毯上盘膝坐起,唇角勾起不羁的笑意。他抬手从桌案上提起酒壶,这次却并未斟到酒杯中,而是从酒壶中直接浇到了花盆中。夜光白、绿香球、葛巾、姚黄……最后到了秦玖怀里这株状元红。

秦玖几乎可以看得出,这些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她实在不解,颜聿为何要用酒浇花,这无疑是在给花浇灌毒药。

“王爷,这是为何?牡丹花浇酒,可要枯死的。”秦玖捧着状元红浅笑着问道。

“若不能博佳人一笑,要它们又有何用?”颜聿懒懒说道,唇畔邪魅不羁的笑意更炽,只是狭长冷魅的眸中,寒光如刃划过。

“不过,九爷若是喜欢,这盆状元红倒可以为九爷留下。”颜聿斜睨着秦玖,深情地说道:“九爷你真是太美了,比这盆花都要美,这盆状元红倒是和九爷很配。”

倘若是以前的秦玖,为了保住这一盆状元红,只怕就将这盆花留下了,如今的她,不会!

秦玖捧着开得正盛的火红色牡丹花,嫣然一笑,也深情地说道:“我从不喜花花草草的。王爷不必为了我留下。王爷待我真是太好了。其实王爷才是最美的,这盆青龙卧墨池也及不上王爷万分之一的风采。”

颜聿眯眼望着秦玖,薄唇勾出完美如雕琢的笑意。

秦玖却感觉有些冷。要收集这些牡丹,再在暖棚中侍养,不知会费多少财力心力和时日。如今,颜聿说不要就不要了,倒真是舍得下。一旦不喜,便立即毁去。只是,他真的是因为苏挽香没有收下而迁怒这些牡丹吗?

秦玖眼睁睁地看着颜聿抬手,将酒壶中剩余的酒液尽数倒在了她怀中这盆状元红中。最后,颜聿摇摇酒壶,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液了,他举起酒壶便狠狠掷了出去。

酒壶在空中划起一道弧线,恰巧扔在了屋角的火盆中,细白瓷的酒壶哐当一声碎在了火盆里。碎片和火炭的碎屑四溅开了,有火星溅到了秦玖如云般低垂的衣袖上。

秦玖脸色忽白,不动声色地拂了拂衣袖,熄灭了火星,但锦袖上还是留下了一个个烧灼的细小窟窿。

颜聿回身发现,戏谑地挑眉道:“九爷可真是艳光四射,连火星都喜欢九爷。”

秦玖叹了一口气,浅浅笑道:“只可惜我的衣袖承受不住这样的喜欢,瞧,烧坏了,王爷要如何来赔?”秦玖抬起手,水红色的宽袖垂落而下,如绢画般美丽。只是,这美丽此时却被那几个或大或小的窟窿破坏了。

颜聿慵懒地抱胸而立,一双墨黑长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秦玖的宽袖,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深黑如渊的眸底,却又有着睥睨天下的不以为然。

“难不成九爷也要本王身上的衣衫来赔?本王可是与夙儿不同,巴不得九爷将本王剥光呢!”那一夜,秦玖在天一街剥去了颜夙身上的衣衫这件事,早已传到了颜聿耳中。这也是他对秦玖有些兴趣的原因。这个世上,敢这样戏弄颜夙的人,并不多见。

“我哪里敢要王爷身上的衣衫,我只想……”秦玖嘴角渐渐绽放出一抹隐秘的笑意,目光流转,凝注在颜聿身后衣架上。

衣架上挂着的,是苏挽香方才用来罩夜光白的那件风氅。皎白如月的衣,上面镶着纯白色狐狸毛边,纯净而华贵。

颜聿的目光从风氅上掠过,马上了就领会了秦玖未曾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悠悠道:“这件风氅,不行!”

他抬手将风氅取了下来,搭在手臂上,伸出修长的手指从风氅上一点点缓缓抚过,眸底划过一丝幽光,他托着风氅慢慢走近屋角的炭盆边,蓦然松手,那件风氅如同方才的细白瓷酒壶一般,落到了炭火盆中。火盆上方,腾起一股青烟,火盆中的火舌吞吐着变大,摇曳着在风氅上添了一个大窟窿。

秦玖再也未料到颜聿会舍得将苏挽香的风氅扔到火盆里,很是意外。

颜聿在火盆前倾下身,秦玖以为他终舍不得要将风氅拿起来。不想,他竟是将未曾燃着的边角全都拨到了盆中。炭火的光芒照进他的眸中,他慵懒的眸子宛若一面镜子,照出了繁花落尽时的苍凉。

不过片刻工夫,那件风氅便化为了灰烬。

秦玖眉头蹙了蹙,勾唇笑道:“王爷这是为何?我可没说要用苏小姐这件风氅来赔。就算是我想要,王爷若是不给,我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我还和王爷抢不成?好端端的衣服,就这么烧了,怪可惜的!”

颜聿眯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不过一件衣服,有什么怪可惜的。九爷若是想要,司织坊还不是任由你做。那数十件的芍药衣你都做了,还有什么衣衫不能做!”

颜聿方才在高台上为苏挽香送牡丹时,只怕看到了下面人群中那些身着芍药衣的女子。只是秦玖未曾想到,颜聿竟这么快便知悉那些芍药衣是自己做的了。

秦玖心中微微一凛,唇角却漾起一抹醉人的浅笑,“原来王爷已经知道那些芍药衣是我做的了。其实,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帮助王爷的。上元节那一夜,王爷以烟花示情,那份痴情真是感天动地。所以,我自从知悉安陵王要送苏小姐芍药衣后,就在想着如何助王爷一臂之力。”

颜聿挑眉,像是听到最可笑的笑话,忍不住长笑出声。片刻后,唇边笑容忽凝,虽依然抱胸恣意地打量着秦玖,只一双魅眸却如冰霜般冰冷。

“一直以来,本王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无耻之人,却未曾想到,遇到九爷是小巫见大巫了。九爷对皇侄有兴趣,想要阻断苏小姐与夙儿的姻缘,直说无妨,何必拿本王来当挡箭牌!”颜聿懒懒说道,唇角浮起一丝鄙薄。

秦玖有些不解。

将送给苏挽香的牡丹花浇灌了酒水弄死,将苏挽香的风氅烧毁。这匪夷所思的举动,像是颜聿做的,因他做事向来令人难以理解。可倘若他真的喜欢苏挽香,怎么会舍得呢?可是说他不喜欢苏挽香,却又不像!

秦玖怅惘一叹,俯身从怀里的花盆里拾起了一片花瓣,这株状元红的花瓣开始枯萎,已经开始凋零了。她拈着夭红的花瓣,美眸流转道:“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就承认了吧。我确实对安陵王有意。只可惜,我们天宸宗支持的却是康阳王,而安陵王又这么喜欢苏小姐。要靠我一个人之力,怕是难以讨得安陵王欢心。恰好王爷又这么喜欢苏小姐,我们联手,各得所喜,不是一举两得之事吗?”

颜聿眼眸倏然眯起,他走到卧榻一侧坐下,语气漠然地说道:“本王喜欢苏小姐不假。可谁告诉你,喜欢就一定要娶回来呢?有时,或许放手,她会更幸福。”

秦玖听到颜聿这句话,无比震惊!

放手!

原来,他烧掉风氅,浇死牡丹,只因为他是有放手之心了。

好一个放手啊!

如今,为了苏挽香,他终于懂得,何为放手,何为成全了!倘若当年,他也能放手,她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颜聿说完,便端起案上酒坛,径直将酒液倒入云杯中,仰面饮尽,凑近秦玖身侧,眸光肆意轻慢自秦玖朱颜上掠过,语气忽又变得慵懒轻佻,“九爷如此花容月貌,何必去喜欢夙儿那个不解风情的冰块,不如,我们两人凑作一对如何?”他端起酒坛,又倒了一杯酒,送到了秦玖唇边。

秦玖浅浅笑道:“我倒不介意和王爷凑成对,只是,王爷真确定要放手吗?不怕日后后悔吗?我怎么觉得,苏小姐并非喜欢安陵王。”

颜聿笑了笑,神色平静,只是眸中却有暗彩华光闪过。

“九爷此话从何得来?”他静静问道。

便在此时,就听外面侍立的昭君低声禀告道:“王爷,昭平公主上台了!”

秦玖这才意识到,在她和颜聿说话这工夫,已经有好几个人登台演奏了,这会儿终于轮到昭平了。

颜聿并不答昭君的话,他的心意不在这里,他还在回味秦玖方才那句话,见秦玖不语,眉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漫不经心地再问秦玖,“九爷方才那句话,从何而来?”

秦玖柔柔而笑,慢慢说道:“只是凭我们女子的感觉。”其实秦玖哪里知晓苏挽香喜不喜欢颜夙?但她心中却明白,要令颜聿相信,长篇大论反而更令他起疑。她若说出个事情证明苏挽香不喜欢颜夙,反倒也会被颜聿驳倒。

唯有这一句模棱两可的——女子的感觉,最是有效。因颜聿是男子,他没有女子的感觉。

果然,颜聿微微皱眉,沉默不语。片刻后,他命昭君等人将遮得严严实实的门帘尽数掀开,用钩子挂好。

门帘一打开,便看到外面斗乐的高台上,昭平公主颜水璇翩然而立。

昭平穿的衣裙,正是秦玖送的那件芍药衣。

这件芍药衣和苏挽香那件布料虽不同,看上去倒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人不同,所穿出来的风韵也不同。

苏挽香偏于瘦弱,罗裙在她身上比较飘逸。

昭平比较窈窕,衣衫穿在她身上极是曼妙,更显风姿绰约。而且,细看就会发现,昭平这件芍药衣上的芍药似乎更逼真,一阵风吹,会让人产生衣裙上的芍药花正在随风摇曳的错觉。

颜聿的视线掠过昭平身上的芍药衣,眉头跳了跳,眸底掠过一道异芒,他偏头望向秦玖,散漫地说道:“这也是九爷的杰作吧?!”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秦玖浅笑道:“难不成安陵王就不能也送公主殿下一件衣裙吗?”

“会,只是不会送这件。”颜聿魅惑逼人的目光在秦玖脸上流转一圈,冷嘲道,“九爷倒真是用心了。”

“谢王爷夸赞!”秦玖厚颜无耻地答道。

昭平这一现身,台下的人们都有些意外。

大煜皇朝出过不少公主,只是大多都刁蛮任性,高傲跋扈,娶了公主的人大多被践踏折磨。而到了这一代,庆帝却只得昭平一女。虽也极受宠,生得也极美貌,但难得的是,性子温柔娴静,没有一丝跋扈之气。昭平公主如今虽独身,毕竟曾嫁过谢涤尘,已不是未嫁女子。但这并不影响一些年轻的贵胄男子对她渴慕。只是,她自从和谢涤尘和离后,这三年来,鲜在外露面。今日,难得露面的昭平公主竟然出现在祈雪节上,自然令人振奋。

昭平公主并不多言,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支竹笛,开始吹奏。

曲子的前奏一出,令人群顿惊。

昭平公主演奏的曲子是——《悯民》。

这首曲子,是当年白素萱在镜花水域演奏的曲子。那时,丽京还没有祈雪节,只因为她这一首曲子,冬雪飘下,梅林花开。后来,才有了祈雪节。

这首曲子,已经是丽京城百姓耳熟能详的一首曲子,只不过,这三年来,这首曲子不再出现在祈雪节上,人们只在私下里演奏演奏。

谁也没料到,昭平公主会在祈雪节上吹奏这首曲子。最惊愣的还是秦玖。因为她知道昭平并不善乐器,只能吹奏几支简单的曲子。而这首《悯民》,她竟吹得极好,不知她私底下练了多少遍。

清澈的笛音在镜花水域里悠悠回荡,低回的调子合着缓慢的音律,透露出无奈的悲怆,带着无法言喻的忧伤,漫衍成曲。

颜聿唇角慵懒的笑意慢慢凝结,他坐在卧榻上,整个人在笛声中缄默了。他端着酒杯良久都没有动,似乎生怕惊扰了这低回悲怆的箫声。

唯有秦玖,面无表情地端着茶盏,唇角边挂着一抹笑意,好似天生镌刻到唇边一般。棚内的光线有些黯淡,左眼角那颗泪痣在阴影中嫣红如朱。

昭平公主一曲而终,颜聿眯眼望向秦玖。只觉此女子不愧为天宸宗之人,果然凉薄无情,堪比木石。

秦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淡笑着问道:“王爷觉得,公主殿下和苏小姐哪个会赢?”

颜聿转动着酒杯,慢条斯理道:“只怕昭平要输了。昭平的笛音虽动人,只可惜选的曲子不好。”

秦玖沉默,面无表情地望向外面高台上。那里坐着的,是庆帝皇宫内的乐师们,其中为首的便是丝竹四大家中的萧乐白。

秦玖的唇角慢慢浮起一丝冷笑,冷得像是一根刺。昭平就算会输,她苏挽香也同样赢不了。

今日,或许,也该让煜国的人们见识见识别样的乐音了。她瞄了一眼榴莲,这个傻小子,也该在人前露露面了。

秦玖嘬唇一呼,正在榴莲肩头上跳来跳去的黄毛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秦玖抱住黄毛,抚摸着它头上的黄羽,诡笑着轻声问道:“黄毛,想不想听阿臭抚琴?”

黄毛歪头答道:“想!”

秦玖拍了拍黄毛的头道:“那就去告诉大家,阿臭的琴技是最高的。”

黄毛正要得令而去,黑豆眼忽然瞅住了颜聿。它扑棱着翅膀跳到几案上,踩倒了姚黄,撞翻了葛巾,最后跳到青龙卧墨池上。

这几盆牡丹原本就被颜聿浇得快要枯死了,如今又被黄毛踢倒了一片。

肥胖的黄毛站在那株青龙卧墨池的一朵正在枯掉的花朵儿上,花枝颤巍巍地一上一下地颤动,黄毛学着秦玖的语气道:“其实王爷才是最美的,这盆青龙卧墨池也及不上王爷万分之一的风采。”

颜聿冷不丁被一只鸟儿调戏了。向来无耻的他觉得很没面子,还不及反应,那只鸟儿已经展翅飞走了。

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高台上的斗乐已接近尾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后是谁拔得头筹。

镜花水域一片寂静。

就在这寂静之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

“难听,难听,小爷我听过更好听的曲子。”

声音是从高台上传来的,众人皆抬首寻找说话者,可高台上除了那些乐师,再无旁人。

说话者到底是谁?

众人正疑惑间,又一道声音传来,“看什么看,小爷在这里。”

众人随着话音目光下移,这才看到高台上伫立着一只鹦鹉。

这鹦鹉生得漂亮,乃是凤头鹦鹉,一身白羽,头顶上几撮鹅黄色羽毛飘飘,宛若戴着一顶皇冠,它傲然挺胸在高台上踱步。

众人绝倒。没想到说话者竟是一只红嘴鹦哥儿,怪不得方才看不到说话之人。

只不过,这鹦哥儿说出的话,着实惊世骇俗!

什么叫难听?什么叫听到过更好听的?还说自己是小爷?!

其实,自从榴莲那次和秦玖争执,一句一个小爷后,黄毛就学会了称自己“小爷”。

高台下有人觉得黄毛有趣,高声喊道:“小鹦哥儿,你说的弹得最好听的那个人是谁啊?”

那人其实只是想逗一逗黄毛,没料到黄毛竟然恼了,晃了晃自己凤头上的黄羽,鸟气十足地说道:“小爷不是小鹦哥儿,小爷是凤凰,凤凰。阿臭弹的曲子最好听!”

人群轰的一声笑了,没料到这只鹦哥儿这么有灵性,能和人对答如流,还说自己是凤凰。

“谁是阿臭啊?”有人又喊道。

榴莲囧了,他方才听到秦玖和黄毛嘀咕着说什么了,似乎隐约和自己有关,但没想到竟然是说自己抚琴,难不成妖女要让自己上台上抚琴?

榴莲回首惊异地看向秦玖,只见妖女笑盈盈地伸了个懒腰,朝着他诡笑。

榴莲冷汗。

妖女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抚琴的?他可没记得自己入了天宸宗后抚过琴。

妖女太可怕了,且够无耻。

大约是嫉妒人家琴艺好,而她自己不会抚琴,便拿自己出来去献丑。

黄毛优雅得意地在空中盘旋着,最后飞到榴莲肩头落下,拍着翅膀道:“阿臭,弹一曲。”

榴莲是站在颜聿木棚门前的,这边位置靠前且开阔,众人的视线很快便随着黄毛的飞翔落到了榴莲身上。

只见这是个清贵俊雅的少年,看上去还不到弱冠之年,身着侍从服,个头不算高,显见得还没有长开。他的容颜十分俊秀,虽然神色有些呆呆的,但一双黑眸却清澈至极,带着逼人的正气。

榴莲打小没被人这样围观过,那些挤在后面看不到他的人,还跳着脚看。榴莲被看得心头发慌,忙摆手道:“我是会抚琴,不过,我不参加祈雪节的。”

但黄毛已经当众放了大话,将所有参加祈雪节的大家闺秀都得罪了。有几个女子不甘示弱,在丽京府尹孟怀面前,强烈要求榴莲上台演奏。

孟怀觉得这简直是胡闹,不过是一只小鹦哥儿说的话而已,如何能当真。

皇宫御用乐师萧乐白却淡淡说道:“那只小鹦哥儿是从皇叔的木棚里飞出来的。”

孟怀闻言擦了擦汗,准许榴莲上台演奏。于是,榴莲只得硬着头皮上台去。他临去之前,秦玖叫住了他,淡淡挑眉说道:“莲儿一定会赢的,对吧?”

榴莲望着秦玖含笑的双眸,只得点了点头。

颜聿斜倚在卧榻上,炫黑色绣着夭红花纹的衣衫垂落,云杯握在手中,尽是慵懒的风情。他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未多言,只是俊魅双眸微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秦玖,似乎要将她由内而外看个透彻。

榴莲慢慢登上了高台,坐在琴凳前,先是打量了一番七弦琴,调整了一下气息,然后将手指抚在琴上,开始弹奏。一连串的琴音从他的指尖下流泻而出,在摸到琴的那一瞬间,榴莲便犹若换了一个人一般。

整个人似乎完全沉浸在乐音中,再没有一丝呆气,一双清眸灵气逼人,双手十指灵动异常,在琴弦上飞舞拨弄着。

从他指下飞出的乐音是流畅华丽的,很欢快。

就像一阵熏熏暖风轻拂过,眼前忽现满树琼花绽放,又像美人疾旋舞步时,那飞扬的衣袂。

乐音逐渐激荡,铮铮声犹若银河乍泻,溅玉飞花。

天上微云舒卷,林中花枝摇荡。

这欢乐的琴音带来的不光是听觉上的欢乐,还有心灵上的愉悦,给人带来心灵深处的宁静。

榴莲一曲而终,却无人察觉到琴声已经停了下来,人们的神思还沉浸在曲子之中,他们从未听过这么浸润心灵的乐音。

榴莲起身,冲着高台下的人群施了一礼,再转身朝着高台一侧的萧乐白微微施礼,然后,他缓步走下了高台。

然后,掌声在他身后响起。再然后,有人开始悄悄议论,这个少年是谁?他原本是站在严王的木棚前,那么他是严王的人?皇叔那样的混世魔王何时得了这么一个纯净如莲的侍从?

萧乐白坐在高台一侧不起眼的地方,他身着一袭雪色衣衫,领口和袖口上皆绣着银色的花纹,腰间悬着一枚水青色玉佩。高台上有风,雪色衣衫云朵般轻舞飞扬。

他长得很好看,这种好看并非指的他的仪容。要说他的仪容并非多么出色,长眉细目,鼻直口阔,勉强称得上一般,不会令人惊艳,也不惹人讨厌。

这好看指的是他的气质,其人清傲,温润,皎洁如月,飘逸如风。

细长的目中,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不过,这样的萧乐白指的是他清醒的状态下,一般人很少见到。只因他是很少清醒的,因为他嗜酒如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酒鬼。

有酒的地方不一定有萧乐白,但有萧乐白的地方,必有好酒。

他总是随身挂着一个酒葫芦,葫芦里总是有好酒。他喝醉了酒并不发酒疯,而是谱曲、奏乐、作诗。

他所作的几首脍炙人口的曲子,皆是他醉中所谱。

大煜人好乐,当今天子也好乐,并不计较他的孤高清傲,也不计较他的嗜酒,反而对他恩宠有加。

当今朝廷礼乐为太常寺所掌,共分两坊,分别为司乐坊和司舞坊。司乐坊计有乐师一千五百人。

萧乐白便是司乐坊的掌事大司乐,官居四品。

此时,他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酒葫芦,眯缝着一双细目望着漫步下台的榴莲。他仰面将酒葫芦中的酒水饮尽,原本清醒的眸中便有了几分醉意。温润如风的气质不再,反而多了几分狷狂的孤傲之气。

他微醺的目光追随着榴莲,看到了坐在颜聿木棚中的一抹人影。

那人影身着一袭夭红色衣裙,就像天空中不期而至的霞彩,比枝头上堪堪绽放的胭脂色梅花还要艳丽。萧乐白的视线在人影身上停留了一瞬,慢慢举起酒葫芦,仰面饮了一口烈酒。

“好酒啊!”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大司乐,还请您和各位乐师商议一下,最后该让谁拔得头筹。”丽京府尹孟怀问道。

在孟怀眼里,萧乐白这个乐官整日里弄些靡靡之乐讨得皇上欢心,因宠而贵,无疑是弄臣,但这个弄臣却是最能揣测圣意之人。现在最有希望拔得头筹的有三个人:苏挽香、昭平公主,还有那个横空杀出来的少年。到底谁可以拔得头筹呢?孟怀很庆幸这个难题与自己无关。

萧乐白拎着酒葫芦,带着几分醉意,慢悠悠道:“苏小姐琴技精湛,昭平公主笛音动人,但都不及那位少年的乐曲浸润灵魂,好的乐曲就应当是这样洗涤人心的。”人是醉了,话却非醉话,没有什么犹豫,他点了演奏最好的榴莲。其余乐师自然唯萧乐白马首是瞻。

至此,这一年一度的祈雪节便落下了帷幕,拔得头筹之人,是在朝在野都默默无闻的榴莲。

颜聿早已料到,倘若榴莲没有一点真才实学,秦玖也不会让他出去献丑。但他真没想到,这小子的琴技如此高,看来,这丝竹四大家,恐怕又要易人了。

“不愧是九爷的侍从,**得果然出色。本王一直纳闷九爷何以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做侍从,却原来,他还有这样一个妙用,怪不得九爷对他宠爱有加。”颜聿笑吟吟道。

榴莲赢了。

倘若不是秦玖非要他赢,他绝对不打算赢的。此时,他正在愧疚,觉得对不住苏小姐和昭平公主。听了颜聿的话,觉得他将自己说成秦玖的男宠了,心中更加不高兴,低声道:“我才不是她**的呢。”

颜聿不动声色地笑道:“想必九爷的琴技更高了。”

“王爷猜错了,我只会听乐,不会弹奏。”秦玖淡淡说道,“王爷不恼吗?我家莲儿胜了王爷心爱之人。”

颜聿淡笑,一双似醉非醉的魅眸中波光璀璨流转,“苏小姐本是心性淡泊之人,是否拔得头筹,她不会放在心上。她不会恼,本王自然也不会恼。”

“原来王爷和苏小姐心意相通,这么说,王爷是该好好考虑我方才的话,王爷和苏小姐当真绝配,千万莫要错过。今日打扰王爷很久了,这就告辞。”秦玖抿唇浅笑,起身告辞。

颜聿恣意地伸出双臂舒展着枕在脑后,懒懒抬起睫毛地望着秦玖的背影,唇角挂着风度翩翩的浅笑,只眸中却含有一丝冷意,“九爷慢走!本王还是觉得,我们两个才是绝配,请九爷也认真考虑考虑。”

秦玖回眸笑道:“我一定认真考虑,也请王爷认真考虑。”

她知道,颜聿早晚会找她的。

天下第一嫁h5

天下第一嫁h5

作者:月出云类型:古言状态:已完结

她练逆天邪功,**少男,勾引皇叔,戏弄权臣,扳倒宠妃,欺凌贵女,她狠辣妖孽,是人们口中恶名昭著的妖女。他慵懒腹黑,风流浪荡,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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