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白月光》 第七章 免费试读
再次醒来时，是在病床上。
我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仪器，一道声音忽近忽远地传进我的耳朵。
“对不起裴先生，在我这么多年的从业生涯中，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例！她体内的所有细胞，正在以比正常人快几十倍的速度衰老，药物和仪器都对她不起作用……”
我起身，拔掉了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
刚下床，就被推门进来的裴予川重新抱起，放到了床上。
“宋湘！***知不知道……”
裴予川的话未说完，就被我打断，
“没必要来医院。”
“从爆炸结束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开始脱离世界了。”
裴予川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发涩，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淡声开口，
“攻略任务结束，我就要离开了。攻略者离开这里的方式，就是死亡。”
在这个过程中，这具身体的器官迅速的衰败，会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疲惫。
所以我才会晕倒。
我说完后，裴予川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良久，他喉咙动了动，沉声道，
“我会救你，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我们去美国。”
我摇摇头，
“没用，我也不需要。”
确实不需要，毕竟攻略者脱离小说世界，是时空管理局一项很成熟的技术。
处于这个过程的攻略者，除了嗜睡和晕倒，不会有任何痛意以及其他不适感。
裴予川像是听不懂我的话，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订最快去美国的机票，联系那边最顶级的医生……”
他的声音沉着冷静，可垂下的手却在颤抖。
距离脱离世界还剩十六天时，我被裴予川强行带上了飞机。
他带我会见了许多专家，做了许多检查，抽了许多血。
可所有医生都摇头。
见完最后一个医生的那天，裴予川终于意识到他救不了我，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了洛杉矶的街道上。
他一席西装革履，却盖住眼恸哭，
“宋湘，真的没办法了吗……”
我低头看他，这个场景竟有点像五年前，他拉着我的衣角，哭着喊我宋湘姐的样子。
只不过这次，我没有了任何怜悯。
所有的攻略者到最后，都会脱离世界，是他抱了不该有的幻想。
我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
“你放我离开吧，我不想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几天，还要留在你身边。”
裴予川抬眼，眼底是一片青色，
“宋湘，你真的，一点也不爱我了吗？”
我点了点头。
我本就是攻略者，见过比普通人更大的世界。
我对裴予川的那点爱意，早就在他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下，消磨殆尽了。
看清我的答案后，裴予川沉默片刻，接着泄气一般笑了，“应该这样的，我对你不好。”
“那如果，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呢？”
他的目光沉沉，裹着浓重的悲痛。
可这句话，只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出来已经有半天，我有些感到困乏。
我不再答裴予川的话，转身朝路边的房车走去。
距离脱离世界只剩十天，我的精神越来越萎靡，经常走着走着，就直接睡着了。
于是裴予川专门为我准备了一辆房车，带我去求医奔走。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沉重的闷响，混着一声隐忍的喘息。
我转头，正好看到裴予川跪倒在地上，身后是几个手持木棍的外国男人。
几人像是有预谋好般，一脚踹在裴予川的小腹上，接着开始举起木棍一下下打在裴予川身上。
一旁的路人被惊吓到，尖叫着跑开。
裴予川被打地直不起身，血从嘴角淌到地上，眼睛却直直望向我，“这样，你会少恨我一点吗？”
天色已经昏暗，初春的洛杉矶街头弥漫着闹腾的凉意。
我安静站在原地，欣赏着他的狼狈。
几个外国男人走后，裴予川已经浑身是血，气息微弱了。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
“人是你找的，对吧？”
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想弥补曾经对我的伤害。
可是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能够等价交换的。
裴予川缓缓抬头，看着我，却说着不相干地话，
“宋湘，其实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那天爆炸发生后，我的大脑就突然多了一段记忆。记忆中，我没有因为蛊爱上你，而是为救白宛知死在了爆炸中。”
“在那之后，我才终于意识到，我的世界原来只是一本书，我被设定为痴恋白宛知的男二，我无法摆脱人设，所以这么多年，我眼中一直看不到你。”
裴予川的眼眶渐渐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可是，宋湘，我现在想起来了。你为我做过很多事，你在我受了委屈，离家出走时给我煮葱油面，你会因为我随口说的一句想吃板栗酥，凌晨五点骑车十几公里买给我……”
我眯了眯眼，模糊地记起了这段记忆。
“可是葱油面没有吃完，你就去找白宛知了，板栗酥也被你送给了白宛知。”
“至于这些，究竟是你的本意，还是受人设控制，我都不关心了。我和你早就过去了，只有像你这样愚蠢的人，才会纠结于过去那些事。”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裴予川，在我攻略过的所有男人中，你最蠢。”
蠢到用痛苦衡量爱。
蠢到我替他摆脱了剧情，他却只会纠结爱不爱的这点事。
